“可是……還得跟你祖母商量商量,看她同不同意。”劉氏的口氣明顯軟和下來。
“她一貫不喜歡儀瑄,你說她同不同意?”
溫儀瑄實在想發笑,說的好像她去問過了一樣。
“那……好……”
劉氏的話沒說完,便被推門而入的溫儀瑄嚇了大跳,呆愣在那裡。
溫儀瑄靜靜掃了劉氏和紅玉一眼,開口笑道:“怎麼?姐姐想替我去叔公家麼?”
溫儀瑄今年剛滿十三,裡子卻是十九歲的溫芷羅。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轉生在自己侄女的身體裡,整整小了六歲。
論心機手腕,她還沒輸過。所以也沒打算和溫紅玉玩心眼。
——其實是輸過的,輸給了豫王。
說實在話,這溫儀瑄眉眼間倒與她有幾分相似。長的極水靈漂亮,一張標致小巧的鵝蛋臉,皮膚又白又嫩,像沁著水的豆腐,杏眼桃腮,眼尾微微上挑,眼下還有一顆淚痣,愈發襯著嫵媚。
有趣的是,她前世,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淚痣。
這小姑娘,可能天生與她有緣吧。
相比溫儀瑄,溫紅玉長的就有些磕磣。不能說不好看,就是太平淡了,一眼看過去,你記不住她的模樣。
雖是小姑娘,骨子裡殺伐決斷的氣質難以掩蓋。儀瑄光是立在那裡對紅玉笑,紅玉就覺得脊背發涼。
真是怪了,這傻子到底怎麼回事?
紅玉清了兩下嗓子,剜儀瑄一眼道:“你偷聽我和娘說話做什麼?真是沒教養的東西!回頭讓你去了叔婆家,真給我們丟臉!”
劉氏趕緊拉住紅玉的手,對她搖頭,示意不要再說。
紅玉哪裡理她,“我便頂替了你,你又能怎麼著我?不過是個傻子罷了!”
她兩手環在胸前,得意洋洋瞅著儀瑄。
儀瑄不屑於與這麼個小姑娘爭執什麼,跟她前世那些對手比起來,這個……實在有些蠢笨。更何況紅玉還是她的侄女,她也沒心思對紅玉動手。
她有點不耐的點點頭,“你想去就去罷。又沒人不讓你去。”
儀瑄這麼大度,反倒讓紅玉傻眼了。
其實儀瑄考慮過,她雖換了容貌,習慣和性情難以改變,很容易被親近的人識破。她的身份如果暴露,傳到趙晏那裡,就又要像前世那樣,被趙晏趕鴨子上架,做他的皇後。
倒不如在這二房裡,先蟄伏一陣,再找趙臻算賬。
“你說的可是真的?”紅玉扁了扁嘴問。
儀瑄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我不想去叔公家,正好姐姐你代我去。”
紅玉喜的兩眼放光,上前兩步拉住妹妹的手,心想她這妹妹是真傻,哪怕行為舉止和正常人一樣了,心智總還是不全的。否則怎麼會放著叔公家的富貴不要,硬待在二房呢?
“姐姐方才說錯了話,你彆放在心上。我就是知道你年紀小,舍不得家裡,才要代你去的呀。”紅玉咯咯直笑。
儀瑄嘴角動了動,抽出手,“那我先恭喜姐姐了。”
紅玉笑的滿臉生花,愉快的點了點頭。
紅玉去二房,也有她的考慮。她馬上就要及笄,之後便要說親,若在叔公家裡,什麼樣的王孫公子尋不見?因此才格外積極。
她的這點小心思,儀瑄當然看的透。
“娘。我來要這個月的份例。”
儀瑄原本是個傻子,不會花錢,因而沒有月例銀子,所有的開銷用度都從劉氏那裡劃出。現在她既恢複了神誌,自然該和彆的娘子們一樣。
“奧,對。你不提我都忘了。回頭我叫王媽媽給你送過去。”
儀瑄點了點頭,沒打算在這屋裡多待,轉頭便要走。
劉氏叫住她。
“怎麼了?”儀瑄問。
劉氏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將炕桌上一個籃子交給她,裡麵整整齊齊擺了些針線、繡棚、繡布和花樣子之類。劉氏笑道:
“你這孩子,從前沒要你學女紅。如今你已大好了,也該跟你姐姐一樣學些針黹。一個女孩兒家,繡工若拿不出手,日後到了婆家要被婆婆嫌棄的。今日起,我叫王媽媽去教你,你每日最少繡兩個時辰,知不知道?”
儀瑄皺皺眉,她的繡活兒一向不好,上輩子也沒妨礙她嫁人,趙晏還逼著她做皇後呢。
“娘,我不……”
“不什麼不!”劉氏有些不高興,“你說說你除了會吃會睡,還會乾什麼?”
“……”
“拿著。”劉氏往她懷裡一塞,正色叮囑:“每天兩個時辰,繡好了送到我這裡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知道了。”儀瑄有些喪氣。
想當年,她可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大殺四方的狠角色,趙晏身邊最利的一把刃。
趙晏少年登基,朝堂上蠢蠢欲動之人不少。她領導北鎮撫司,為趙晏除去一個個心腹之患。重則砍頭抄家,輕則貶官流放。以至於那些官員一見到她,便立刻警鐘長鳴,百般討好。
前些日子,她與下屬魏襄一道趕去西北豫王的地盤,查豫王謀逆一事。豫王生性狡猾,她查無實據,隻好先斬後奏打算廢了豫王的軍權。誰知事情敗露反被豫王所害,被他……額,毒死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何曾想到,還會有今日。
再讓她見著趙臻,一定不會放他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