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世的關係,儀瑄對朝堂這些事了如指掌。甚至,她還有好幾本冊子,專門記載從各處搜羅來的情報。不誇張的說,她就是想知道呂大人今天晚飯吃的什麼,也會有人呈上來告訴她。
她前世布下的天羅地網,也不知被誰接手了去。
劉氏看女兒又在出神,心思很重的樣子,不免有些擔憂。這小孩家家的,成天有什麼事情好想?
“四叔公四叔婆會去嗎?”她還是擔心被認出來。
劉氏掩嘴輕笑,手指往她腦門上一戳,“誰敢請你四叔公一家?不要命了麼?”
儀瑄扁扁嘴。是了,她怎麼忘記,那些官員避她如蛇蠍,便是她死了,也不會多待見她爹娘。
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出去走走,順便打聽打聽豫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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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本想讓儀瑄繡個荷包給呂老太太賀壽,可惜她的繡工實在拿不出手。為了繡荷包,白皙嬌嫩的手指硬生生被戳了好幾針,流了好多血。最後隻得算了。
倒是紅玉,繡了一副鬆鶴延年圖案的香囊,裡麵裝著草藥,清香沁脾,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儀瑄稀奇,非親非故的,紅玉這麼殷勤乾什麼?她空手去,也沒見人說什麼。
不過呂老太太確實喜歡,仔細嗅了好一陣,連誇紅玉的繡工好。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儀瑄看得出,紅玉有些失落。
呂老太太看見紅玉身後的儀瑄,瓷白無暇的臉蛋,眼珠漆黑,嘴唇粉嫩,眼下一點淚痣,真如雨後茉莉花一般,清新可人,嫵媚嬌俏。
呂老太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問劉氏:“那個小姑娘是誰?怪眼生的。”
劉氏忙把儀瑄拉過來,笑答:“讓老太太見笑了,這是我家三姑娘,之前有些癡傻,如今已經好全了。”
儀瑄方才跟在紅玉後麵磕過頭,現在被劉氏強按著又磕了一回,心中十分不情願。
老太太笑容滿麵,拉過儀瑄的小手,問她名字年歲等語。儀瑄一一答了,心裡雖無奈,麵上卻還裝得溫柔得體。
老太太目光似有深意的掠過媳婦楊氏,楊氏立馬會意,知道這小姑娘得了老太太喜歡,有意思給她兒作配呢。
楊氏便起身,也拉著儀瑄打量,半晌,衝劉氏笑道:“我瞧這孩子一點不傻,比我家幾個姑娘還伶俐呢。”
“之前確實是不好的,請了多少大夫看,都說沒得治。後來有個和尚來敲我家的門,看了她,說什麼時候未到,靈根未開,叫我們耐心等待。果真,前些天自己就好了。”
儀瑄聽了也頗驚訝,還有這麼玄乎的事兒?
不過也對,她都能重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老太太是信佛的,凝神聽了劉氏這話,點點頭道:“這孩子怕是與佛祖有緣,怪不得性子這麼好。”
對儀瑄那是越看越順眼。
幾個媳婦附和誇了幾句,楊氏也動了心,便問她女紅針黹之事。
隻有選媳婦,才會問的這麼細。
紅玉在旁邊乾站著,一雙眼睛要把儀瑄剜出兩個血窟窿來。
“讓奶奶見笑了,女紅之事,我並不擅長。”儀瑄微微欠身,目光清亮看著那鬆鶴延年的香囊,笑道:“紅玉姐姐的繡工,實在比我好的太多。”
紅玉驚訝瞧了儀瑄一眼,眼神中的敵意稍微消融了些。
嗬,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劉氏卻嚇了一跳。這孩子,當著人家的麵怎麼都不說點好聽的。忙給女兒救場:
“她的病才好,之前都沒碰過針線。”
楊氏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女紅隻是加分項,最主要的是模樣性情和門第。她說:“慢慢學,都來得及的。”
來得及什麼?嫁給她兒子嗎?儀瑄覺得好笑。
她麵對著呂老太太,沒注意到身後來了人,先聞其聲:
“孫兒給老祖宗拜壽,祝老祖宗壽比椿鬆,福德綿長!”
儀瑄轉過臉去,便見著一個清秀俊皙的男子,十七八歲模樣,穿天青色雲紋錦袍,外套灰鼠大毛的氅衣,戴玉冠,著皂靴,唇紅齒白,身形頎長。
少年一抬眸,正好和儀瑄對視上,兩人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