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覺得,趙晏不會做這種又蠢又無聊的事。趙晏有那麼多女人,每一個都費儘心思討他的好,他很快就會忘了她的。
“過幾天,等天氣暖和些,娘帶你去寺廟進香,叫大師給你算一卦,看看我女兒有沒有母儀天下的命。”
劉氏笑得很開心,似乎已經看到,她女兒豔冠後宮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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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天天氣一直陰寒,雖不下雪也不落雨,但是朔風砭人肌骨,儀瑄連踏出屋子的欲望都沒有。劉氏隻好暫緩去寺廟算卦的行程,每日盯著儀瑄的針線。
她的理由很簡單,儀瑄既然有機會進宮,就一定要好好提升自己的修養,彆被皇上嫌棄了。
在劉氏和王媽媽的雙重重壓下,儀瑄的女紅終於有了起色,她已經可以繡些簡單的花樣子,並且獨立做個荷包、香囊、扇袋什麼的。
呂家派來人問話,劉氏拒絕的很委婉。然而今日一早,又傳有呂家的人來。劉氏便不耐煩,“這呂家的人真奇怪,都拒絕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結果,竟是呂潁之親自來了。
劉氏表情複雜。
呂潁之帶了些補品禮物,隻和劉氏聊了幾句,便問:“不知儀瑄妹妹在家嗎?”
劉氏看這清秀少年,不禁有些心軟,便鬆了口,道:“王媽媽,你把儀瑄叫出來,就在這裡讓他們見一麵吧。”
雖同意你們見麵,但我要看著,不能讓你們胡來。
王媽媽應聲去了。呂潁之看著屋外陰沉的天色,不知怎的就有些焦灼。他既想很快見到她,又希望她能晚一點出現。心中有個希望總是好的。等待於他,其實是快樂的。
約半盞茶功夫,儀瑄便出現在了門口。她家常穿著蜜合色棉襖,玫瑰紫銀鼠坎肩,月白羅裙,梳著兩個鬟,稚嫩可愛。呂潁之的心,忽的就這麼一軟。
他起身,含笑向她做個揖,儀瑄也回禮。
“儀瑄妹妹最近可好?”
“我很好,勞煩哥哥記掛。”
儀瑄發覺,他似乎有些憔悴,比她初見他時要瘦了些。
她心裡是有些歉疚的。
“儀瑄妹妹,我知道,你如今是看不起我的。不過無妨,待我中了進士入朝為官,再上門向你提親。”呂潁之的表情緊張,又壓低了聲兒:“你等我。”
儀瑄想告訴他不必費這個心思,但轉念一想,若以此來激勵他讀書,真中了進士,於她也是功德一件。何必給他潑涼水呢?
於是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她微微展露一絲笑顏,輕柔道:“若真有那一日,潁之哥哥再上門不遲。”
聽她這話,是有可能了?呂潁之欣喜若狂,追問:“那妹妹會答應嗎?”
“以後的事,誰又曉得?”她隻是含糊答了一句,因為她知道,她是鐵定會拒絕呂潁之的。
這話對呂潁之而言卻是顆定心丸,他望著儀瑄,彎了彎唇角笑的眉清目麗。看的出來,他是相當開心。
儀瑄心裡驀地有些難受,不過,隻是一瞬罷了。
呂潁之告辭離開。劉氏便有些急迫的問女兒:“你是認真的?”
“怎麼可能?”
劉氏放心了。就算呂潁之真的中了進士,也遠不能和皇帝相比。她認定了女兒是要入宮做人上人的,怎麼能被這些混小子耽誤了前程?
因為溫芷羅的關係,皇上對溫家多加撫恤。很快晉了溫博遠為工部尚書,朝廷正二品大員。原工部尚書則進了戶部,上下屬成了同級。
六部之中,工部地位較低,但辦的都是實打實的事,油水很大。溫博遠為官清廉,與原先的上司甄大人關係很好。甄大人做了戶部尚書,日後工部的工程想得到戶部的撥款,自然是容易的多。
除此之外,溫長柏也蒙受恩蔭,皇上破格提拔他為翰林院侍講,一下從正七品躍升為正六品官,地位超過了狀元。儀瑄私下為哥哥感到擔憂,畢竟太出風頭不是好事。隻不過溫家勢盛,暫時可保哥哥無虞。
但其實,侍講這個官有些特彆。修撰和編修都是待在翰林院編書耗日子的,侍講則能常常見到皇上,一般都是皇上願意親近的人擔任此職。
以上,都是儀瑄從自己現任祖父溫博高口中套的話。溫博高也升了職,調任去了吏部,做了吏部郎中。六部之中,吏部的官員最傲氣,畢竟人家管的是考績,不服也得服。
儀瑄察覺,溫博高最近的行為舉止都與往日不同了,一看就沾上了吏部那幫老頭子的怪癖。
她有點想笑。
過了兩日,剛好是官員沐休。溫博高正在屋裡陪儀瑄說話,讓儀瑄繡個扇袋給她,忽然有下人來報:“長柏公子來了。”
儀瑄手一抖,針便刺到肉裡,血珠冒了出來。她用帕子裹著,不讓祖父瞧見。
溫博高不敢怠慢這位侄兒,伸手摸了摸儀瑄的腦袋便去了。
儀瑄其實,是很想見哥哥的。要不去遠遠的看一眼?可是萬一被瞧見了呢?哥哥認出她來怎麼辦?
她頓時有點委屈,心裡發悶,倒在炕上拿塊乾淨手帕蓋在住臉。她沒有哭,隻是她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懦弱,她不想自己懦弱的模樣暴露在空氣中。
她在炕上躺了許久,躺的意識都模糊了,眼看就要睡熟,突然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股熟悉的藥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子裡,好聞得很。她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朦朧中發出兩聲銀鈴般的笑,喃喃道:“哥哥——”
溫長柏登時後背一僵。
他這次過來,並不是找二舅。而是母親,不知從哪聽說了前些日子二舅母帶來的並非是傻子溫儀瑄,而是原本就心智健全的溫紅玉。母親不甘心,硬是攛掇他來看看。他雖心裡覺著溫儀瑄跟芷羅沒什麼關係,但拗不過母親,還是來了。
可是方才,他聽見了什麼!
她喚他“哥哥”!
她還沒有看清他是誰!
芷羅也常常將手帕蓋在臉上睡覺,也能隻憑氣息就分辨出他是誰,就連她喚他的語調,也同芷羅一模一樣!
他的心狂跳,大步向前,一下扯去女孩兒麵上的軟羅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