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封鄉君進宮的那天,那人就是這樣看她的。
她滿懷羞恥的謝恩。捧著聖旨和冊寶回到家中,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那人的眼神。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整個朝廷都會為那人戰栗。
而她又是如何,徹底敗給了那人,從王府灰溜溜的離開。
蕭子雲麵色都變了,這實在是很不好的回憶,她覺得很緊張。直到身旁的趙玉柔拉了她一下,“子雲?”
趙玉柔是太後的女兒,趙晏同父異母的姐姐,嫁給忠義侯的嫡長子為妻,今年已有二十六了。
蕭子雲如夢初醒,手心滲出一層冷汗。她在想什麼呢?那人已經死了,這個女孩叫溫儀瑄,永遠也不會是那個人。
她重重吐了一口氣,端起茶走過來,忽然,沒有預兆的從儀瑄頭頂澆下!
還好茶水是溫的,並不燙,隻是儀瑄滿頭滿臉都是茶水,狼狽的不得了。蕭子雲滿意的欣賞自己的作品,拿腔怪調道:“哎呀,不好意思呀溫姑娘,我失手了,你不會怪我吧?”
儀瑄冷靜擦了一把臉上的茶水,冷道:“不會。”
蕭子雲蹙了蹙眉,這女孩兒的態度叫她很不爽快。
“蘭心,快帶溫姑娘下去沐浴,這大冬天的,著涼了可怎麼好?”
那名叫蘭心的婢女答應了,攙扶著儀瑄去了偏殿。蕭子雲緩緩扯出一絲冷笑,扒住自己的姑母,撒嬌道:“不知皇上什麼時候過來呀?”
蕭太後麵色不大好看,“皇帝忙得很,哪有時間來探望哀家?”
蕭子雲便道:“今日是除夕,皇上應該來的。往年這個時候,皇上也必來看姑母。姑母不如著人去問問,請皇上過來說說話呢?”
蕭太後雖與趙晏不合,但兩人表麵上還保持融洽。她歎了口氣,命人將灶上溫著的參湯送過去。蕭子雲卻把那婢女攔下來,低語了幾句。
“你說什麼呢?”蕭太後問。
蕭子雲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讓她務必請皇上過來。”
趙晏此時正在乾清宮內批折子。忽然太後那裡來了一個嬤嬤,送了碗參湯給他,倒也不說彆的話。
趙晏扯了扯嘴角,道:“是朕忘了,這就去看太後。”
他起身,立馬有宦官上來為他理了理衣襟,他正準備走,又被那嬤嬤攔下。
“皇上日夜操勞,實在辛苦。這是太後娘娘一大早命奴婢熬的,皇上好歹喝一口。”
趙晏皺了皺眉頭,盯著嬤嬤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緩和了麵容,一笑,“好。”他拿開蓋子,隻覺有股淡淡的腥氣,跟平常的參湯有些不一樣,他用勺子舀了兩口抿了抿,覺得沒有問題,但也沒有再喝了。
及至到了仁壽宮,那嬤嬤卻請趙晏去偏殿稍等。趙晏登時冷笑一聲,怎麼?叫他過來還要給他臉子瞧?他堂堂一國之君,要去偏殿等人傳喚?
那嬤嬤道:“正殿內有許多未出閣的姑娘家,皇上這樣貿貿然進去,怕是不合適的。這外麵天寒,凍著皇上可不好,偏殿暖閣裡燒著炭盆,委屈皇上待一時。”
趙晏無奈,隻得移駕過去,隻帶著貼身的宦官。他一推開門,頓覺暖香撲麵,隱隱約約還有股水汽。不知為何,心裡冒出一團火。
他向裡走,繞過一道圍屏。腳步聲被地上鋪著的暗紅絨毯吞沒了。窗槅上糊著明紙,今日天陰,光不甚透亮,到屋中便有些黯淡。眼前又見一道繡屏,屏風後有個隱隱綽綽的人影,他頓住了腳步。
他回頭對宦官比了下手勢,讓宦官過去看看,自己負手立在原地不動。嘴角緩緩扯出一絲冷笑。
又想往他身邊塞人?
那宦官輕手輕腳去瞄了一眼,麵色唰的就白了,嘴唇顫動說不出話來。
怎麼是,怎麼會是……
不可能啊!
“誰?”一個警覺的聲音響起來。
儀瑄猛地轉過頭,看見屏風後的兩團人影,又見一角宦官衣袍,心中猜疑不定,默默取下頭上的青鸞白玉簪,按動了一下青鸞的眼睛,外麵的白玉便褪下,露出裡麵包裹的一根針。
這根針上沾染劇毒,一旦見血,必死無疑。
她不會武功,隻能想一些防身的辦法。她當年的舊物多少都是有機關的,包括這個青鸞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