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鬱悶的揉了揉腦袋。她和溫長柏之間簡單純真的兄妹情,竟也能被劉氏想歪。
“我知道了娘,長柏叔叔見我有些讀書的天分,才格外照看我的,您就少操點心吧。”儀瑄推著劉氏走了幾步,笑得純真無邪,“您先回去,我說幾句話就走。”
劉氏離開。儀瑄慢慢走到溫長柏身邊。溫長柏依舊盯著水麵,魚兒擺尾打出漣漪,一圈圈散開。
“我沒事。”儀瑄開口。
溫長柏這才側過臉來看她,笑容有些不明不白,“當然沒事。有豫王護著,能出什麼事?”
儀瑄覺得他這話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裡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再上書阻止我和豫王的婚事了。”
溫長柏難以置信,捉住她的手問:“你說什麼?”
他的手很冷,儀瑄歎息,“我上次給你的手爐呢?怎麼又沒帶?”
“你回答我。”
儀瑄撇了撇嘴道:“既然趙晏希望我嫁,那我嫁就好了。這是個接近趙臻的好機會。”
回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趙臻待她很好,婚後也會待她好,她不必擔心趙臻娶她是有什麼陰謀。而她,從來也沒厭惡過這個男人。儘管他權勢滔天,還算計過她。但她必須承認,這是個很厲害、很有手段的男人。
他們不會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但若能用自己的婚事換來趙晏高枕無憂,她也認了。
反正從趙晏登基的那天開始,她就不認為自己會有一段美滿的姻緣。
她不奢求。
溫長柏不自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的儀瑄生疼。儀瑄動了動手腕想把他甩開,溫長柏卻始終不放手。
他怎麼了?
溫長柏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忽的將手鬆開,躲避儀瑄的目光。
“沒事。你當真想好了?”
儀瑄點了點頭,眼神堅定,“想好了。”
溫長柏生硬的勾了勾唇角,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你多小心。”
他沒有再說彆的。
過了兩日,宮中突然傳來消息,蕭子雲被奪了鄉君的封號,趙玉柔的駙馬也被重新提審,案件由魏襄主理。
很明顯是趙臻的手段。趙晏不至於為了她,跟太後撕破臉。
她心裡隱隱是高興的。
算起來,她和太後之間的齟齬還是因為趙玉柔。當年,趙玉柔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刁蠻跋扈不可理喻。九歲的她,在宮裡陪著趙晏玩耍,撞上了嫡公主的儀仗。那時正值冬天,趙玉柔命她跪在雪地裡,並且讓人盛了一碗冰雪從她的衣服裡撒下去。冰雪刺著她的皮膚,凍得她哭出了聲。趙晏被宮人控製住,拚命扭動自己小小的身軀,衝到趙玉柔麵前說:
“公主討厭我,就衝我來,不要欺負我的朋友。”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趙晏說出“朋友”這個詞。
趙玉柔當時便笑了,她說:“可以,你去雪地裡跪上兩個時辰,我現在就可以饒了她。”
趙晏二話沒說撩起衣服就跪下了,清瘦的臉在雪光中顯得單薄,他咬牙輕輕道:“對不起。”
也就是那一瞬間,她對這些欺辱趙晏的人都有了憎恨,她對權力有了渴望,她希望把這個人送上皇權的至高點。
這不是不可能。雖然她隻有九歲,卻已經能將朝中形勢分析的頭頭是道,她爹甚至因為聽從了她的建議而獲得了兩次升遷。
再後來,她將太子趙慎逼到絕路。先帝駕崩那日,趙慎依舊被關在宗人府,不僅是趙慎,宮裡的皇後、妃嬪,甚至宮外的皇子們,全都在北鎮撫司的監視之下,一步也出不去。
能夠接近先帝的,隻有趙晏,和一些支持趙晏的大臣。
趙晏就這樣登上了帝位。
儀瑄收回思緒,靜靜啜了一口茶水。忽然有婢女在外麵敲了敲門,稟報說:
“娘子,和靖長公主剛到府外,此刻被夫人接了去,說要見你。”
和靖,是趙玉柔的封號。
儀瑄有些錯愕,趙玉柔來找她?這女人事怎麼那麼多?
“就說我不在。”她可沒興趣替駙馬求情。
“溫姑娘當真無情得很。”突然有人推開門,怒氣衝衝的樣子,“怎麼?還沒嫁進王府,就當自己是王妃了?本宮堂堂長公主,豈是你說不見就不見的?”
儀瑄無奈。無權無勢就是這樣,誰都能踩上一腳。她以前身為鎮撫使的時候,趙玉柔可是對她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