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收拾心情發問:“王妃為何會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晚上的時候,我在屋裡被人打暈,醒來的時候就在馬車裡,車裡是殿下的那個朋友……”儀瑄頓了頓,繼續道:“我很害怕,問他怎麼回事。”
“他怎麼說?”
“他說,他是康寧郡王,不會傷我,但要我做人質。”
儀瑄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魏襄的表情,生怕他懷疑。
魏襄沉吟半晌,又問:“那王妃是如何逃脫的?”
“我跳了車,從馬車上摔了下來。那個人想把我拉回去,我就求他,這裡離京城已經很遠了,豫王追不上的。他見我可憐,又不想耽誤趕路,就放過我了。”
儀瑄覺得自己編的挺像樣。
魏襄沉默了一會兒,也覺得女孩兒的說法沒什麼問題。趙慎要逃,會選擇王妃做人質也很正常。他隻想不通一點,趙慎哪裡來的人手,可以殺掉豫王府的暗衛,以及守城門的衛兵。
這些人可不好對付。
不管了,先將儀瑄帶回去交給趙臻。
馬兒實在行的太慢,儀瑄都急了。她現在又疼又累,還不能躺在床上休息,真是折磨。便對魏襄說:“大人騎快些吧。我隻是腳腕傷著了,不妨礙騎馬的。”
魏襄聞言,便稍稍加快了速度。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終於回到王府。
經過城門的時候,儀瑄發現,城門已經被北鎮撫司接管了,禁閉著。不僅如此,大小街道上布滿了豫王的人,燃火把,穿甲胄巡夜,光她回來的路上就撞見了三隊。
她一臉懵懂的問魏襄:“難道那人說的是真的?他真是先太子?所以這些人全都是去捉他的?”
魏襄聽見“先太子”三字,不由麵色一變,捂住儀瑄的嘴道:“日後在人前,不可提起先太子,也不可提起康寧郡王,你隻記住,那人是殿下的一個朋友。”
儀瑄一哂,“好罷。”
魏襄鬆開手,女孩兒臉頰的觸感還殘留在掌心,他蜷了蜷手指,靜靜一笑道:“康寧郡王已經出城,我派人去追了。殿下以為城中必然還留有康寧郡王的同黨,這才大肆搜羅。這些天……京城可能都不會太平。你若無事,就不要出王府了。”
魏襄派去的人……那必是北鎮撫司的人手,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她的人。
儀瑄抿嘴一笑,甜甜答應:“好。”
豫王府此時燈火通明,門口重甲軍陣列。魏襄先下馬,將女孩兒抱入懷中,儀瑄有些尷尬的推推他:“這樣被殿下瞧見……不太好。”
魏襄淡淡低頭看她:“如果你想讓殿下欣賞你狼狽模樣的話。”
“……”
魏襄就這麼把女孩兒抱了進去,趙臻正在書房內見章和琰。
今日趙慎從皇城南逃脫,正是金吾前衛的管轄區域,章和琰身為金吾前衛指揮使,難辭其咎。
魏襄猶豫,是讓女孩兒先回屋換衣服,還是先讓豫王見見她,把懸著的心放下來。
儀瑄替他做了選擇:“我想等殿下出來。”
“好。”
魏襄走近書房,守在外麵的兵士朝他施禮,準備向裡麵傳報。
屋裡傳出談話聲。
“殿下。臣見過北鎮撫司暗殺,就是這個手段——躲在暗處,用銀絲勒住人的脖子,這樣一拉,神不知鬼不覺,一條命就沒了。且北鎮撫司的銀絲是特製的,隻需和傷口對比一下,便可水落石出。南城門失守,固然是臣守衛不力,可那背後指使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惡啊!殿下,您要責罰臣,臣認!可臣從來沒有過反叛之意!倒是您養的那匹狼,是否真的忠心……”
魏襄的臉迅速化為灰白,兩眼空洞無神,嘴唇蠕動了兩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怎麼可能!怎麼會!
他幾乎就要衝進去和章和琰對質,卻聽見趙臻冷淡的聲音:
“本王原就在想,誰有那麼大本事殺死王府的親兵。若是北鎮撫司……那本王也不疑了。”
畢竟是那人,一手培養起來的。
魏襄心口一窒。慢慢的、緩緩的笑了,那笑容淒涼迷離,卻並不過分悲慘,仿佛月光下,被打碎的玉璧。
儀瑄漠然冷看著,心中莫名一痛。
她又何曾料到,她會用如此手段去暗算這個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男人。
她是故意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北鎮撫司,特意選擇了這個——能夠明顯彰顯北鎮撫司身份的手法。
不扳倒魏襄,他就是趙臻身邊最得力的臂膀。
“殿下,魏大人求見。”
書房裡安靜下來,過了很久,門被打開,章和琰走了出來。
他冷冷的笑,“魏大人,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