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他站在淑妃麵前,客氣微笑,“王妃位同貴妃,品秩在您之上,您見了王妃,怎還不起身行禮?”
戚淑妃先是驚訝,再是心虛惱怒:“你算什麼東西?這麼維護她,難道你也要步那呂潁之的後塵?”
淑妃的聲音太過尖利,遠近之人都聽見了,一時無人敢再說話。
魏襄沉穩的聲音便聽得格外清楚:“淑妃娘娘,令尊利用戶部的職務之便牟利,那證據還壓在臣的案桌上。原本有些事耽擱了,但臣現在以為,是時候拿出來,向令尊討教討教。”
他竟敢用他父親的事壓她!
戚淑妃死死咬著唇,燦若桃李的臉蛋失去血色,一片蒼白。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手指在身旁攥成拳,哆嗦道:“你敢……你這是公報私仇!”
魏襄微笑,那笑容無比和煦,遠遠看著,叫人生出溫暖的錯覺。
“臣與淑妃娘娘,沒有私仇可言。”
淑妃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手指指向儀瑄:“你是為了她!你跟她不清不楚……”
“繼續罵。”魏襄臉色漠然,把聲音壓低:“您多罵一聲,令尊的身上就會多一條鞭痕。”
他說完又笑笑,無比愜意的品味她臉上的反應。
惡毒!太惡毒了!怪不得滿朝文武提起北鎮撫司就色變,她如今,才算是真正體會到北鎮撫司的可怕之處!
那溫芷羅得是個什麼樣的羅刹,才能教出這樣的徒弟……戚淑妃打了個寒噤,直直坐在凳子上。
再抬起頭,她已經淚水模糊。她想起家裡老父憔悴的臉……她的父親!她怎麼忍心連累他!
“求求你……魏大人,饒了我爹……”
魏襄笑笑,“那要看淑妃娘娘的意思了……”他讓開,淑妃直接麵對儀瑄。
儀瑄神色淡漠。這的確是她以前的做事風格,爭強好勝,喜歡淩駕於人的優越感。這一點魏襄完全是繼承於她。
要人臣服,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膝蓋彎下。
但她現在並不喜歡招搖。
戚淑妃咬唇,眼神十分的不甘,但礙於魏襄,還是慢慢屈下身子行禮,“臣妾給王妃請安。請王妃大人有大量,饒臣妾這一回。”
“淑妃失言,本宮可以原諒。隻是你父親之事,還是得秉公處理。”儀瑄看了魏襄一眼。
魏襄點點頭。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承諾過淑妃什麼。
淑妃又氣又憤,帶著哭腔道:“你還想怎麼樣?我給你下跪成不成?隻要你饒了我爹!他年老體弱,可禁不起北鎮撫司的嚴刑拷打呀……”
淑妃說著,當真跪了下去——她已經沒麵子了,那就徹底鬨開,大家沒臉。
淑妃公然下跪,楚楚可憐梨花帶雨。反觀豫王妃,雖不是盛氣淩人,卻也冷著一張臉毫無同情之心。眾人看著都氣憤起來,紛紛為淑妃抱不平。
“不就是豫王妃嗎?多了不得一樣!她自己做了那些事兒,還禁不得人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逼著淑妃下跪,豈不就是心虛!”
“她以為自己勾搭上了豫王,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了。彆說淑妃妹妹,就是你我,太後,皇上,她把誰放在眼裡?看著吧,豫王不過一時新鮮,再過些日子膩煩了,有她受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鬨得越發厲害。有幾個妃嬪上前,把淑妃拉起來,一麵幫她擦淚一麵道:“妹妹彆怕!除了皇上太後,誰能讓你下跪!”
儀瑄瞅了魏襄一眼。他的性子太急,白白惹出了這些事端。
她不想再在此地多留,轉身喊魏襄:“走罷。”
“王妃要走?”他很驚疑。
從前的她,可絕不是這樣的……
“不走你要做什麼?”儀瑄無奈,“她們是皇上的妃嬪,沒有皇命,你無權關押她們。”
“若我有皇後娘娘的召令……”
“魏襄!”儀瑄急忙喊住他:“休得胡說!”
大約是這裡鬨騰的太厲害,趙晏派了宦官來問。那宦官見淑妃哭的傷心,便問她出了何事,淑妃哪裡敢說,隻是哭。
有人代她答了:“你去告訴皇上!淑妃被豫王妃欺負了!豫王妃仗勢欺人,逼迫淑妃下跪!”
眾人起哄,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儀瑄本來想退一步,此時怒意卻被點起來了,臉上蘊著冷冷的笑,一直問到那嬪妃麵前:“仗勢欺人?你既然知道我背後有勢,還敢為她出頭,我是說你蠢好呢,還是說你重情義?”
那人素日與淑妃也沒什麼交情,被儀瑄一問,啞口無言。半晌才回過神,向那公公道:“你聽見了?這可是淑妃自己說的!請你一五一十告訴皇上!”
那宦官並不敢得罪儀瑄,站在那裡踟躕不定,儀瑄卻轉頭對他一笑:“去吧,請皇上過來,為妾身評評理。”
她這麼主動,反而詭異起來,眾人心裡忐忑懷疑,轉念又不想叫那宦官去了,誰知那宦官早已走遠,連個人影都不見。
“你又要耍什麼把戲?!”
儀瑄一笑,“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