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臻看女孩兒的表情不太對,猜測是戚昭儀的關係,便低頭詢問她:“不高興?那你說拿戚昭儀怎麼辦?我給你做主。”
“說什麼呢?”儀瑄瞪他一眼。上次也是,趙臻跑到仁壽宮威懾太後,滿宮都以為她仗著趙臻如何驕橫霸道,連太後也敢得罪……
她是無辜的,是這個男人自作主張!
“我沒事,就是站久了有點累。”儀瑄小手牽著男人往前走,男人默默跟著,滿臉寵溺的笑。
兩人出了皇陵,登上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回宮裡,共參家宴。
因是清明日子,不興歌舞,保和殿內一派安閒氣象。眾親王、郡王等皆在正殿宴飲,命婦們則聚集在偏殿。每人的桌上,都擺了一盞清明前采摘的顧渚紫筍。儀瑄甚愛此茶,一坐下就捧起來飲了一口。
偏殿內隻有親王妃、郡王妃,已經妃位以上的嬪禦。戚昭儀被降了位分,自然不在此列。
不在才好,省的她看著糟心。
儀瑄自顧自坐著想事情,沒人來打擾她——準確的說,沒人敢打擾她。
儀瑄活得越久,就越明白一個道理,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她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生起氣來——那些人就自求多福吧。
“豫王妃。”突然有人叫她。
儀瑄抬眸,見一個富麗莊重的婦人,是端王妃秦氏。
她起身,向秦氏行了禮,秦氏忙托住她,笑道:“你也忒客氣了,咱們地位一樣,我怎能受你的禮?”說著拉她坐下。
“怎麼?嬸嬸要與我坐一起嗎?”儀瑄笑問。
這滿殿的鶯鶯燕燕對她唯恐避之不及,秦氏竟要貼上來?
秦氏不愧是在深宮磨練二十多年的老人兒,聽到這諷刺意味明顯的打趣,竟也笑容不變:“你既叫我一聲嬸嬸,我坐在這裡,有何不可?”
儀瑄笑了笑,沒有講話。
秦氏歎口氣說:“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受了委屈。先是太後,再是戚昭儀,還有這滿京城的流言蜚語……放在哪個女人身上,哪個女人都不好受。”
儀瑄不知她想說什麼,便隻是一言不發微笑,慢慢啜著茶杯裡的茶。
“如今好了,皇上為你做主,你自己也想開些,彆為著這些不開心。”秦氏溫和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今日……的確興師動眾了些,難免招人怨懟。聽我一句,家和萬事興。”
儀瑄總算是聽出來了,這是變著法兒的勸她彆惹事兒呢。
她笑笑,“嬸嬸這話也不知從何說起。今日興師動眾要請皇上來的人是誰?可不是我吧?”
秦氏沉默了一會兒,也笑笑,握住儀瑄的手道:“你這孩子直爽,倒是少見的。你平時無事,可來端王府找我,陪我說說話繡繡花可好?”
說話可以,繡花就……
“好。”儀瑄猜度著,秦氏是跟著趙晏的態度轉,趙晏待她好,秦氏就待她好,她何必拒絕呢?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開始有宮人上菜。儀瑄早餓得饑腸轆轆,悶頭專心吃了一會兒,才重新跟秦氏聊天。
“聽說端王前段日子得了一本塞外曲譜,是從哪裡來的?”儀瑄似不經意問。
她讓雙兒去查這本曲譜的來向,查了好些日子也毫無頭緒,她就納悶了——難不成是天上掉下來的?
秦氏麵色微凝,很快又展顏笑道:“那是我壓箱底的嫁妝,前些日子整理東西的時候翻出來,想到容與喜歡這些,便給他了。”
容與是端王的字。
儀瑄放下筷子,心中懷疑的很,但絲毫不表露,隻是淡淡瞅著秦氏問:“嬸嬸的嫁妝?既是端王喜歡的,怎不早些拿出來,在箱子裡放壞了可怎麼好?”
秦氏剛巧從嫁妝裡翻出曲譜,端王就拿著曲譜支走了趙臻,讓她一個人進宮麵對太後的暴怒。
這麼巧?
她不信。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巧合,隻有人製造出來的,看似巧合的安排。
秦氏卻隻說:“大婚時手忙腳亂的,哪顧得上這些?一直放著放著就忘了。”
她臉上甚至透出一絲紅暈,仿佛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大婚的場景。
儀瑄知道她問不出什麼了,便就此作罷,不過不代表她不懷疑。
“不知嬸嬸何時有空,我去找嬸嬸喝茶。”儀瑄忽然眼神一亮,“聽說嬸嬸琴藝絕妙,我倒想聽一聽。”
秦氏出身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年輕時也是名動四方的美人兒,兼一手絕妙好琴。與端王可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過她不是去聽琴的,而是為了查那本曲譜。
秦氏斂眉微笑,“虧你看得起我……我現在練的少了,手生得多,你彆介意就好。”
“怎麼會?”
*
經過趙晏一番警告,妃嬪們果然安靜多了,對儀瑄滿臉的笑容奉承。
儀瑄的雞皮疙瘩快擱不住了。
下午又到太廟去上香跪拜,忙了半日,總算走完了章程。儀瑄兩眼睜不開直打架,一到馬車上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