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垂首,她沒辦法對趙臻一片赤誠,命中注定。
趙晏看她的反應,略鬆口氣,笑道:“朕可是對你給予厚望,你彆忘了,你還欠朕一個人情。”
上次為了救江七白等人,她許諾過,要答應他一件事。
儀瑄麵無表情看著他:“你說罷。”
“不會叫你為難。”趙晏笑笑,“你隻要在西北,監視趙臻的舉動,每月給朕寫一封信來,告訴朕他明裡暗裡都做了些什麼就夠了。”
確實不算過分。每月一封信,充其量,隻是一顆讓趙晏安心的藥丸。
儀瑄甚至生出些愧意。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一手造就的君主,她曾發誓永遠效忠的對象。
“陛下。我答應您。”儀瑄屈身一福,笑容溫柔,“我會每月給您寄信來。”
趙晏沉眸看了她許久,女孩兒身上的香氣很淡很淡,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今天卻清楚聞見。
那是一股幽冷的氣味,以沉水為主料,輔以蘇合、顫風、白檀等。
他不會聞錯,那是芷羅身上的香氣!
趙晏神情遽然變化,雙眼晦暗陰戾,嘴唇抿著冷冷的弧度,忽的大手箍住女孩兒的兩肩,將她按到海棠樹的樹乾上。
儀瑄疼得一聲驚呼,完全不知所措。
他怎會突然如此?
“陛下!”
趙晏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冷冷盯了她一會兒後,突然埋首下去,伏在她的頸間。
女孩兒肌膚瑩潤如玉,絲絲冷香沁出。
的確是芷羅的味道。
男人的身體輕輕顫抖,儀瑄幾乎以為他哭了,但他抬起頭來時,依舊是俊美無儔的一張臉,雙眼冷淡不帶絲毫情緒。
“你是誰?”他問。
“我自然是溫儀瑄。”
她表現的鎮定,心中卻很慌亂!不知趙晏從哪裡看出的端倪?
趙晏聽到這個名字,仿佛從夢魘中驚醒一般,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
他太失態了,竟然將一個小丫頭認成她……
趙晏把人放開,特意退了兩步站著,冷淡問:“你身上熏的香料,是從何處得來?”
原來是……因為香料。
儀瑄頗感無奈。她每次進宮前,都會特意穿著沒有用香料熏過的衣服,沐浴時也不加任何東西。就怕被趙晏聞出來。
鼻子倒是挺靈。
儀瑄在心裡腹誹了一段兒,開始胡說:“哦,這香是姑姑配的。我覺得好聞,就向她討要了方子,照著樣子也配了不少。陛下覺得難聞嗎?”
趙晏心中竟感到一絲失落,很快又釋然了,閉眼深吸口氣:“你走吧。”
這天下或許有人會像她,但終究——都不是她。
儀瑄點點頭,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定睛看了他一會兒,說:“先皇後已逝,陛下當節哀順變,另立新後。且皇上登基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有時候,子嗣也是穩定社稷的一道良策。”
趙晏沒有子嗣,被推翻之後,理所應當是兄弟登基,所以太子黨才那麼囂張。
她一直想勸趙晏立後,但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趙晏就會玩笑說讓她來做皇後,給他生個嫡長子,將來繼承皇位。
弄得她根本沒法說下去。
現在換了個身份,她還是要勸。這是臨行前,她對他的忠告。
“王妃管的也太寬了。”趙晏狹長鳳眸帶笑,“先皇後喪期未滿一年,朕自然不會再娶。至於子嗣——朕後宮那些女人不會生孩子,朕有什麼辦法?”
“……”儀瑄扯了扯嘴角。
不會生孩子?每次妃嬪侍寢前,都要喝下他賜的避子湯。他竟然還怪妃嬪不會生孩子?
無語。
“看來是宮裡的妃嬪不合陛下心意。”儀瑄努力笑笑,“那就從民間選一部分端雅秀致的女子,陛下以為如何?”
她為了趙晏,也是操碎了心啊……偏偏這孩子總不聽她的話。
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幫趙晏選個皇後——書香世家的溫良賢淑的小姐。
“實在不必。”
得,她管不了了。
“那就請陛下多多愛護自身,保重龍體。”儀瑄鄭重看著他。
趙晏這人十分的偏執,有時候批奏折徹夜不眠,有時候不肯吃飯,有時候無端端的大發脾氣,更可怕的是,他覺得痛苦的時候會傷害自己。
她很不放心。
趙晏被她看的愣了一下,繼而點頭莞爾:“隻要王妃做好答應朕的事,朕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