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薛洪野逛青樓,正得趣,她借公務之名帶人闖進青樓拿人,將薛洪野裝進麻袋裡,直送到公堂之上。當時,薛洪野衣衫不整的從麻袋裡鑽出來,看的百姓們笑岔了氣。
趙臻點點頭,又說:“薛洪野桀驁不馴,但的確是個將才。”
雙兒端茶進來又退出去。儀瑄喝了幾口,讓趙臻開窗。
她的雙頰滾燙。
“殿下,我想去華嚴寺。”
“好。”
華嚴寺幾經戰亂,至本朝分為上殿和下殿。上殿以大雄寶殿為主。下殿則以藏經和塑像為主。儀瑄要禮佛進香,自然是去上殿。
入了山門,迎麵便是大雄寶殿。戰時來寺裡燒香求平安的人很多,儀瑄等了一會兒,才進入大殿。五座金身大佛立於佛壇之上,莊嚴肅穆,壁畫複雜瑰麗,令人眼花繚亂。
儀瑄接過僧人遞來的香,跪於蒲團上,心中默念了三個願望,然後起身,將香插於香鼎中,再四周環顧一遍,退了出去。
趙臻在殿外等她。
“許了什麼願望?”趙臻問。
“就是期盼戰事結束,邊境安穩。”
趙臻眼中閃過詫異,又笑道:“你這願望,倒與尋常女子不同。”
趙臻牽著她手,慢慢走下石階,往人少的華嚴寺下殿去。途中但見蒼翠老樹,鳥鳴幽寂,不時有低頭灑掃的小僧。
下殿山門前,有兩個僧人攔住他們的去路,告訴他們下殿不向人開放。
趙臻拿出令牌,僧人不可思議的看了趙臻一眼,說:“恕貧僧眼拙,不識貴人。王爺請隨我來。”
儀瑄悄聲問:“他們認得你?”
“我與他們的師傅相熟。”
儀瑄暗暗稱怪。沒想到趙臻也會跟僧人來往。在京城的時候,除非必要,他是絕不踏進寺廟一步的。
下殿人跡罕至,連僧人都有限,尋常百姓是根本進不來的。不久,二人被帶到一座屋子前。
“師傅,王爺來了。”
靜默片刻,屋裡傳來一個沉厚的聲音:“請王爺進來。”
儀瑄看了趙臻一眼,見他眉間隱有憂色,推開門道:“普善,許久不見了。”
屋裡燃著上好的檀香。架上有一個瓷缸,不大,瓷缸裡盛著清水,水上飄著一朵蓮花。
儀瑄向那名為“普善”的僧人看去。
他麵圓目慈,耳垂肥厚,微胖卻並不流於肥碩,與壁畫上的彌勒佛有幾分相似。此時正盤腿坐於炕上,閉目念念有詞,手裡敲著木魚。應當是在念經。
聽到開門聲,他才睜目,微笑放下手中木魚,問:“王爺安否?”
趙臻點點頭,向普善介紹:“這是我的妻子。”
普善一怔,困惑的將目光轉向儀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又微笑:“見過王妃。”
儀瑄頷首:“普善師傅好。”
趙臻和儀瑄進去坐下,聽普善道:“我昨日做一夢,夢見金烏落在我這院子裡,就知有貴人駕臨,今天正應了我這夢。”
趙臻笑笑,“我是為戰事回來的。我本以為,我在西北留下這些人,足夠抵禦韃靼。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他哪裡能料到,趙慎的人會勾結外邦,企圖瓦解他在西北的布防。偏偏有不少鬼迷心竅者聽從於趙慎。他這次回來,不僅是驅逐韃靼,更是要揪出那些叛國之徒。
普善道:“王爺英武蓋世。隻要王爺回來,那些逆臣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你不用奉承我。”趙臻笑道:“這些話,我實在是聽膩歪了。”
儀瑄聽到此處,莞爾一笑。普善側目看她。
“不知王妃是哪家小姐?”
“溫家。”趙臻略一停頓,又道:“皇後的侄女。”
普善定定看了儀瑄一會兒,歎息:“怪不得,生的與皇後……有幾分相似。”
“怎麼?師傅見過我姑姑?”
她上輩子來過華嚴寺,但並未見過普善。且她喜歡微服出遊,不說明自己的身份,這寺裡的和尚又從何得知?
真是怪了。
普善看了趙臻一眼,沉默半晌道:“遠遠瞻仰過皇後風姿。”
“在哪裡?”儀瑄問。
普善不言。
出家人不打誑語。他不能對儀瑄說謊。
趙臻突然開口:“普善曾經雲遊四海,在京城的寺廟待過一段時間。瞧見過你姑姑,不足為奇。”
趙臻麵容陰鬱,那眼神是不想她再問了。他又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說:“我與普善還有些事情要談,你去外麵轉轉,彆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