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頌菊帶著妙琴進屋。妙琴一路低頭看,發現地上一片狼藉,隻被草草收拾過。頌菊頗有些赧然,解釋說:“主子不許丫鬟們進來。”
妙琴理解的點點頭,“姐姐真是辛苦。”
李靜妍此時披頭散發窩在炕上,目光定定的看著一對泥人兒。這泥人是莊柳送她的,一男一女。因為門戶緊閉,屋裡昏暗,李靜妍穿的又是素白飄逸的長衫,竟似鬼魅。
李靜妍並未注意到屋裡多了一個人,直到妙琴上來向她行禮:“給李側妃請安。”
李靜妍抬起頭,目光從妙琴臉上轉了一圈又移開,繼續看她的泥人兒。
“……”
妙琴把食盒往桌上一放,道:“主子很關心李側妃,特地命奴婢送了點飯菜來。主子說了:莊公子雖沒了……”
頌菊心猛一跳,忙拽住妙琴,喝止道:“瞎說什麼!”
妙琴一臉無辜:“我沒有瞎說呀。莊公子不就是……”
頌菊心中後悔不迭,就不該叫這口無遮攔的丫頭進來,好容易瞞住主子,這會兒她又來添亂!頌菊二話不說,捂住妙琴的嘴,就把她往外麵拖,一邊道:“妙琴妹妹,你還是先回去吧。”
妙琴支支吾吾的掙紮。
李靜妍微眯起眼來,“頌菊,住手。”
“主子,奴婢不該放妙琴姑娘進來的,這就帶她離開。”
“我叫你住手。”李靜妍冷道。
頌菊愣了下,頹然放開妙琴。妙琴理了理頭發,抱怨道:“頌菊姐姐你這是乾什麼?”
“你方才說,莊公子沒了,是什麼意思?”李靜妍聲音平平淡淡,卻有股幽深的涼意和疲倦。
妙琴說:“這……就是莊公子死了的意思。側妃不知道嗎?”
李靜妍兩驀然睜大雙目,神色茫然,遽然大慟,以手捂住胸口,身子顫抖半晌,終於嘔出一口血來。
頌菊忙上前抱住主子,哭著叫人。外頭候命的丫鬟不知出了何事,一下全湧進來,頌菊紅著雙眼手指妙琴道:“把她拖出去!剩下的人去請大夫!”
妙琴也很識趣,不待人來拖她,自己就走了。
李靜妍趴在頌菊的肩膀上,這段日子她瘦了些,背上的蝴蝶骨摸著硌手,單薄可憐。
頌菊勉強忍住哭聲。
她甚至懷疑妙琴是故意的。連王妃都知道主子受不起打擊,不能讓主子知道這個消息。妙琴卻特意跑來宣揚。
難道妙琴是受了胡側妃的指使……
頌菊思及此處,不禁一怔,正想跟主子說道其中的可疑之處,李靜妍忽拽住她的手問:“妙琴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不是,莊公子什麼事也沒有。”頌菊拚命搖頭。
李靜妍嗬嗬冷笑,“你騙我。連你也騙我!”她一把推開頌菊,穿了鞋就往外麵跑。頌菊見狀,忙抱著衣服跟出去。
主仆倆就這麼一路跑到了翠微院。
頌菊拉住李靜妍的手,懇求:“主子,回去吧好不好?這事您不能摻和了。莊公子的死隻是意外,跟王妃沒有關係,您這麼貿然過來,被王爺曉得了不好。”
李靜妍一把甩開她,冷笑:“沒關係?我看就是她為了殺人滅口,才殺了柳郞!大不了我與她同歸於儘!你若是怕,現在就回西安去!”
儀瑄在屋內看著這一幕,頗為頭痛。
俗話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李靜妍萬念俱灰,甚至很可能想跟莊柳一起去死。死之前還想拉上她墊背。
她的小命她可愛惜著呢,可不敢讓人隨意糟踐了。
“主子,我帶幾個人去把李側妃趕走吧……這麼鬨也忒不像話了。”雙兒提議。
儀瑄朝窗外看了一眼,見頌菊拚命拽著李靜妍的胳膊。她忖了忖,道:“不用趕走,你先把李靜妍打暈了,再把頌菊帶來見我。”
頌菊這丫頭倒像個明事理的,沒跟著她主子胡鬨。
“是。”
雙兒開門出去。李靜妍一見她,就如見了儀瑄似的,雙眼出火,“你主子呢?!還我柳郞的命來!溫儀瑄!你聽見了……”
雙兒一記手刀砍在李靜妍的脖頸後麵,李靜妍立即暈了過去。
“主子!”頌菊驚呼。
“李側妃無事,就是暈過去了。否則像她這樣鬨,身體也經受不住。”
頌菊含淚點點頭,“是呢,主子方才都吐血了。”
“吐血?”雙兒吃驚,“叫大夫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
雙兒安慰的拍拍頌菊,“先把李側妃抬進廂房,王妃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