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覺得趙臻有點高估她了。
她扭過頭,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搖了搖頭。
趙臻笑了,說:“試試看,射不中也沒關係。”
儀瑄隻好硬著頭皮接過。
拈弓搭箭,她半眯眼,箭頭對準兔子的方向,手肘往後。在馬上射箭其實比在地上要難,因為兩條腿夾著馬腹,隻能扭動自己的上半身,費勁。
她的手不穩,總在小幅度的打顫。趙臻見了,便扶著她的手腕幫她穩住,稍微移了移,“可以了。”
儀瑄一閉眼,鬆手,箭飛出去。
“中了麼?”她小聲問。
趙臻盯著遠處正在抽搐的小白兔,唇角勾起,點頭,“嗯,中了。”
嗯?
真的假的?
儀瑄睜開眸子,果然看見有侍衛往那方向跑去,揪著兔子耳朵把兔子給拎起來,展示給他們看。
兔子的兩腿還在動。
儀瑄不禁懷疑自己在射箭方麵是不是有點小天賦。
她笑的很得意。
狩獵嘛,看來也不是很難。
兩人繼續往深處走,草叢密集,馬兒行的也有點慢。期間趙臻又射中一些獵物,包括天上飛的和地上走的,後麵跟隨的侍衛的包袱裡塞的滿滿當當。
儀瑄偶爾也會發揮一下。
隻是她不像趙臻那麼百發百中,運氣成分比較大。但是,但凡是她放箭沒有射中的獵物,也逃不過趙臻的魔爪。
真,魔爪。
儀瑄就沒見過箭術這麼變態的男人。
不知不覺已經將近黃昏,眾人開始往回走。如果天黑之後還留在獵場裡,會比較麻煩。
然而趙臻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一隻鹿。
梅花枝椏般的鹿角,土黃色的毛皮油光水滑,身體兩側點綴著白色的斑點,正低頭吃草。
趙臻食指壓在唇上,輕輕“噓”了一聲。
他從箭筒裡抽出箭來,頭微微偏向一側,眯起眼,在夕陽暖色的光暈中,睫毛的陰影向後拉長,目光幽深專注。
遠處的鹿似乎察覺到了殺氣,迷茫的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下,拔腿就跑。趙臻的箭飛了出去,刺中了鹿的小腿,那鹿慘叫一聲,繼續狂奔。
趙臻揚鞭去追。
鹿在樹叢中靈巧穿梭著,突然停下,哀鳴了一聲。
趙臻抬眼。
對麵湧來的一隊人,趙晏騎著大宛馬在最前,身後的親從侍衛將鹿圍住,趙晏已經開弓,箭頭對準著那隻鹿。
姿勢非常嫻熟。
在儀瑄的印象中,趙晏並不擅長弓馬。先帝帶幾個兒子去狩獵,趙晏隻能排上中等。
那鹿緊張跟趙晏對峙著,似乎隨時準備跑。
趙晏手一鬆,箭矢應聲飛出,鹿腿一蹬地倉皇逃竄,卻被趙晏一箭射中了肚子。
四腳朝天倒在地上。
趙臻靜靜看著,沒什麼表情,甚至早早就把弓放下了。
趙晏的親從侍衛把鹿抬起來,一齊歡呼萬歲。趙晏冰冷的臉色逐漸和緩,無聲笑了下。
然後抬眸,跟趙臻對視。
“恭喜陛下。”趙臻的聲音很平靜,絲毫聽不出有恭喜的意味。
趙晏笑笑,“若非豫王射傷了鹿腿,使它奔跑的速度減慢,朕也未必射的中它。所以,朕還得謝謝豫王。”
趙臻眸色轉冷,“臣不敢居功。”
這鹿本該是他的,被趙晏中途截胡不說,趙晏還在這兒陰陽怪氣的感謝他?
嗬。
趙臻不想多待,道了告辭,便策馬朝北而去。
儀瑄能感覺到,身後男人低沉沉的氣場。
很顯然,他對趙晏搶了他獵物這回事兒,是不太開心的。
儀瑄輕輕把爪子搭上他的手,小聲道:“算了。”
趙臻垂眸,“什麼算了?”
儀瑄說:“就那隻鹿啊,皇上想要的東西,我們總不好搶過來。其實也無所謂,我們打的獵物夠多了。”
他倒不是真的介意那隻鹿。
他隻是,對趙晏那番話有點不爽。
什麼你射中了鹿腿,朕還要感謝你,這是赤裸裸的嘲諷而且彆有深意。
“你以為他想要的隻有那隻鹿?”趙臻眸色沉了沉。
“不然?”
“……”還有你。
趙臻沒說出來,隻是盯著女孩兒看了一會兒,歎氣。
鹿讓了就讓了,人,他是絕對不會讓的。
兩人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還有兩位爵爺沒到,趙晏派人去找了。宦官正在清點各人所狩的獵物。
不一會兒,獵物就點清了。獵物數量最多的是趙臻,但隻有趙晏一人獵著了鹿。
趙晏非常大方的點了趙臻為魁首,當著眾人的麵盛讚趙臻。眾人有不服的,也有上來跟趙臻搭話套近乎的。
還有人直接走上前,說皇上獵著了鹿,是天命所歸,今日的魁首該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