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趙臻隨儀瑄一道回屋。兩人各退一步,趙臻承諾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儀瑄也答應他會對太妃的態度好些。
第二天趙臻起的很早,儀瑄察覺到他起了也跟著起來,問他是不是要去看太妃。
趙臻有點兒尷尬的“嗯”了一聲,以為儀瑄會生氣,結果儀瑄笑笑,很大度的說:“我陪你一塊兒去。”
趙臻新奇的看著她。
儀瑄坐在床邊,衝他眨巴下眼,語氣非常的稀鬆平常:“做媳婦的不該給婆婆請安嗎?”
昨晚聽到趙臻的一席話,儀瑄突然覺得太妃也挺可憐的,況且,萬一府裡的這個就是真的太妃,她也不能把關係鬨得太僵。
她願意先低個頭,就算是為了趙臻,不讓他難做。
趙臻微微彎唇,走過來坐下,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謝謝”,然後把她的小腦袋按到自己懷裡來,“正好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早飯。”
等兩人洗漱好過去的時候,太妃那邊飯已經擺好了。太妃被丫鬟扶著,有氣無力的在凳子上坐下,看起來沒什麼食欲。
“媳婦給婆婆請安。”
儀瑄跟趙臻手牽手進來的,進屋以後就把手抽走,規規矩矩行個萬福,不像昨天那麼敷衍。趙臻也跟著喊了句娘。太妃先不屑的看了儀瑄一眼,又看看兒子,語氣酸酸道:“還知道回來。”
趙臻低頭無言。太妃竟然也沒發脾氣,靜了一會兒用筷子敲敲碗,“坐吧。”
這話不知是對趙臻一個人說的,還是對他們夫妻倆說的。但太妃能有這個態度已經很讓人驚訝了,他倆心照不宣對視一眼,趙臻又牽了儀瑄的手,拉著她一起在飯桌邊上坐下。
太妃眼光從他倆牽著的手上一瞟,儀瑄怕太妃又要發作便想抽走,趙臻緊緊攥著她,非常平靜的跟母親對視。
似乎是在表達一種決心。
早飯的菜式很簡單,清粥、桂花糖蒸米粉糕、小籠包、椒油蓴齏醬,還有酥餅。三人默默無聲吃著,儀瑄倒是想開口,但看到太妃那張掛著的臉,就沒有勇氣了。
“臻兒,你可還記得吳才人?”太妃忽然開口問。
趙臻有些摸不著頭腦,“記得,娘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吳才人就是他娘正得聖寵時冒出來的那個新寵,聽說後來結局不大好,他也沒關注。
太妃嘴角動了動,像是笑了下,語氣耐人尋味:“她一時得寵忘形,得罪了宮裡不少姐妹。先帝護的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等先帝那股新鮮勁兒過去的時候,立刻就有高階的娘娘對付她,最後落得一個懸梁自儘。”
儀瑄聽得毛毛的,總感覺太妃這話是意有所指,而不是簡單的回憶一下往事。
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警告她。
“有幾次夜裡明明是我陪伴聖駕,她非跑了來,說自己掛念先帝夜不能寐,哪怕守在我宮裡做個守夜的宮人也好,隻要她能看得見先帝。先帝被她打動,竟然連夜去了她那兒。”
儀瑄這下確定了,太妃的確就是在說昨晚的事。雖然趙臻是她的兒子並非夫君,但是故事情節是差不多的。
她低頭,扒了兩口粥。
“臻兒啊,這有些女人就是天生淫賤,沒了男人就活不成,非得使儘一切狐媚手段把男人牢牢箍在身邊才好。她們為了男人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臻兒你知道‘百媚蠱’嗎,這藥用多了女人就懷不上孩子的……”太妃說話的語氣慢條斯理的,偶爾會有點兒冷笑的意味。
趙臻聽明白了,娘就是在含沙射影的罵儀瑄,罵的特彆難聽特彆惡毒。他沉著臉,忽然重重把碗往桌上一頓,麵無表情看著太妃。
“娘,你說夠了沒?”
隱忍的,似乎隨時要爆發的怒氣,嗓音很低,像是一陣悶雷突然炸響,世間頓時安靜下來。
太妃愕然看著兒子,知道兒子是真的怒了,她也知道分寸,不至於非把趙臻逼到忍無可忍的境地。她歎了口氣,用筷子夾起幾粒米,悻悻道:“我又惹你不高興了是不是?你原諒娘年紀大了,想什麼就說什麼,不太經過腦子。若是哪裡得罪了王爺,還請王爺海涵。”
趙臻一口氣憋在胸口,吊著不上不下的,眼都瞪紅了,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能說什麼,他娘都稱呼他為“王爺”了,還叫他“海涵”,做兒子的這時候是不是應該道歉?但是他娘剛剛的那番話實在是惡毒,他要是道歉了,隻怕他娘日後更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