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我的儲秀宮。”麗嬪指給她看,“我們過去坐坐。”
儀瑄無奈,聲音有點兒虛:“咱們慢慢走過來也不是來不及,為什麼非得用跑的呢?”
麗嬪瞅著她,“你看看剛剛在大殿裡你的樣子,跟丟了魂兒似的。我要不帶你跑跑,你現在還沒把魂兒找回來呢。”
“……”
彆說,經過這一頓狂野的奔跑,儀瑄確實清醒多了。
有種,多大點事兒啊愁什麼,的感覺。
她非常虛心的點點頭:“我就是覺得,剛吃完飯就跑步不太好。”
麗嬪一臉匪夷所思。
“你都沒吃多少,瞎擔心啥呀,我吃那麼多都沒擔心呢。”麗嬪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
“……”
好吧,當她沒說過。
兩人進了儲秀宮,院子裡栽的梅花開了,孤孤零零幾朵,花瓣又小又嫩,在月光下有晶瑩的色澤。
儀瑄的心情似乎又變得好點兒了。
兩人挨在梅樹下,麗嬪搓了搓手,問:“那幾個宮人確實是你安排的?”
“……嗯。”
麗嬪安慰似的抱住她:“陛下都替你認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你還擔心什麼?”
儀瑄搖了搖頭。
麗嬪眼巴巴的看了她一會兒,把手放開揉了揉鼻子,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失落:“我還以為我們算是好朋友了呢。”
儀瑄詫異的把頭抬起來。
她總是不太善於應付這種,坦率的好意。但是聽麗嬪這麼說,她又覺得很愧疚,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彌補這種愧疚。
“我……”她慢吞吞的張口,“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麗嬪看著她,笑了下,特彆天真無邪:“那你告訴我呀。”
儀瑄暗暗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果然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儀瑄側過頭,目光失神望著枝頭上的一朵小小的梅花,緩慢道:“我隻是怕,王爺會因為這事生我的氣。”
準確的說不是怕,是肯定。
“太妃對他很重要,我明明知道的,他也再三跟我強調不要去懷疑太妃的身份。可是我就是不聽他的,非要把事情弄到這種地步。”儀瑄閉了閉眼,忽然涼涼的笑了下,“可能我心裡就希望太妃是假的吧。”
如果是假的太妃,那麼王爺再也沒有維護太妃的理由,她可以順理成章的揭穿德寧郡主的險惡用心,新賬舊賬一起算。
當人有某種迫切希望的時候,往往視線就會被蒙蔽。
她現在冷靜下來,慢慢的去回想整件事情,她才發現,太妃的身份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假。
她緊鑼密鼓的去告趙錦繡的時候,趙錦繡毫不在意。為什麼?就是因為趙錦繡的手上有太妃。趙錦繡篤定,她有資本和趙臻談條件。
如果太妃是假的,那趙錦繡起碼也得緊張一下吧。
而且,如果太妃的身份被識破,趙臻一定會記恨上趙錦繡,這對趙錦繡而言得不償失。所以趙錦繡一定不會去做這麼賠本兒的買賣。
麗嬪皺眉道:“彆說你了,就今天太妃那個表現,誰不懷疑?隻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太妃……”
“其實太妃隻對我一個人這樣。”儀瑄苦笑,“太妃隻有看到我、或者提及我的事兒的時候情緒會激動,平時都很正常。”
“而且今天,太妃一定是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脅了。她心裡想的是:如果她沒有立刻把幾個舊宮人認出來,我就會向她發難,到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一張嘴也說不清楚,所以先下手為強,在我發話之前,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那我之後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儀瑄笑了笑,“太妃其實很聰明。隻是她太害怕我了,她以為我是想把她趕走,但我,僅僅是想確認一下她的身份而已。”
麗嬪豁然開朗,“你這麼一說是的,我本來也挺懷疑她的身份,可是今天這一鬨,誰還會懷疑她?”
儀瑄點頭。
麗嬪倒吸一口涼氣,湊到她耳邊說:“你以後都要對著這麼個惡婆婆,要小心了。”
也不是以後,隻有三年。
趙臻說過,太妃隻剩下三年的壽命了。
可是儀瑄沒有說出來,她對麗嬪笑笑,“我覺得,太妃一定是對我有點兒誤會,我試試看,能不能解開這誤會。”
麗嬪抿著嘴,她覺得這可難了。
尤其是,經過了今天。
太妃看儀瑄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儀瑄給生吞活剝了。還有剛剛太妃掐那兩個宮人,她光是看看都覺得疼。
“你今天要不住在我這裡,彆回去了。”麗嬪提議:“王爺和太妃兩位看起來心情都很差,你回去不是自找苦吃嘛。乾脆在我這兒躲幾天,等他們冷靜下來你再回去。”
儀瑄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麼?”麗嬪非常不解。
儀瑄說:“遲早都要麵對,這件事既然我做錯了,我就敢認。今天陛下幫我,是給我們一家留了顏麵,但是回去以後,我得跟他們說清楚。”
她覺得自己一向還是個挺有擔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