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跟趙臻膩膩歪歪了一晚上,近五更才睡下,第二天又照常起床,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個滾,做心裡建設時候,被趙臻一隻手摟住腰,圈到懷裡來。
他閉著眼,聲音倦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儀瑄打了個哈欠,聲息弱弱的:“我這不是要去給太妃請安麼?新年第一天,我勤快點兒,讓她少生點兒氣。”
趙臻把眼睜開,扭過頭看她,女孩兒正揉眼睛,手指細細白白的,眼角被她揉的有點兒紅,眼裡有水汽,把睫毛都沾濕了。
怎麼說呢?有點兒委屈,有點兒可憐,又有點兒乖巧。
趙臻心裡像是被小貓的爪子撓了,癢酥酥的。
他把小丫頭的腦袋按到懷裡,說:“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睡吧。”小丫頭拍拍他。
趙臻啞然失笑,舔了舔發乾的唇,坐起來,“沒關係,回來我們再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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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王府裡也是一番新氣象。簷上掛著大紅的燈籠,門和柱子上貼著春聯,到處可見紅綢掛在樹梢上。府裡人不多,許多下人都請假回家了,要初三晚上才回來。
偌大的王府,就顯得有些冷清。
鶴瑞堂裡,太妃剛起身,正由丫鬟服侍著洗漱。趙臻和儀瑄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等太妃梳洗好了,他們才進去。
太妃今天一身玫紅衣裳,牡丹花的花樣兒,頭上戴著整套的金絲頭麵,很是雍容華貴。
因為太妃終究是妾室,不能穿大紅,如果穿了大紅就是對太後不敬。
儀瑄有點兒驚訝,彆看太妃性子乖張,做起事兒來倒是規規矩矩的。
太妃端坐在炕上,冷冷瞥了儀瑄一眼,輕蔑的“哼”了聲。
儀瑄垂下眼,局促的收緊了手指。
丫鬟捧著兩碗茶過來,趙臻先接過,看著儀瑄,目光中有鼓勵的意味,儀瑄把剩下的那一碗捧在手中,兩人一塊兒跪下:“恭祝母親新歲安寧,福壽無極。”
說完,兩人都把茶遞出去。
恭太妃非常從容的接過了兒子的那一碗,喝了一口笑道:“臻兒快起來,地上涼。”
對儀瑄視若無睹。
儀瑄早就料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所以談不上難過,隻覺得尷尬。
她一直都是個比較和氣的人,不管心裡多不喜歡誰,麵上功夫也都做足,就是相處起來不會叫人家冷場。
太妃卻是直來直去的,喜歡誰討厭誰,全部都在臉上,一眼就看得出來。
趙臻跪在地上沒動,注視著母親,“儀瑄的茶,娘不喝嗎?”
太妃冷哼一聲:“她眼裡既然沒我這個娘,就彆假惺惺的奉茶了,叫人惡心。”
“娘,新年裡彆說這些。”趙臻攬著儀瑄的腰,把她往前帶一兒,茶送到太妃麵前,“陛下昨晚已經說了,是他安排的人,想哄您高興。”
太妃瞪著兒子:“你肯相信?”
“為何不信?”
太妃語噎,氣悶的瞪了儀瑄和兒子一會兒,終於把茶接過來喝了口。
“新年我懶得跟你們鬨。起來起來。我馬上去廟裡燒香,臻兒,你陪我一塊兒去。”
跪的太久,膝蓋有點兒疼,儀瑄被趙臻攙扶著站起來,彎下腰去按了按自己的腿,沒想到這個動作又刺激到了太妃。
“王妃可真是嬌氣,跪這麼一會兒就累了,自己站不起來是不是?想當年我跪太後跪了幾個時辰都沒喊累。”
儀瑄動作僵了一下,慢慢把腰直起來,咬了下唇把趙臻推開。
趙臻垂眼看她,眼神晦暗不清,想了想還是把手收了回來,頭轉過去,麵無表情注視著太妃。
太妃看了兒子一眼,嘴裡不知嘟囔了句什麼,沒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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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的意思是要趙臻陪她去上香,不要儀瑄。但趙臻非常固執的和娘抗爭,硬是把儀瑄也帶上。
三個人坐在一輛馬車裡,氣氛死寂,太妃臉色尤其差,瞅見兒子和溫儀瑄合扣的手,心情糟糕透了。
儀瑄被這氣氛壓的喘不過氣來,就一直透過小窗朝外看。
深藍色厚重的天幕,枯敗的樹木和莊稼,越往郊外走就越荒涼。
“天這麼冷,你一直把簾子掀開是想凍死誰?”
太妃突然嗆了句。
儀瑄愕然,手指一縮把簾子給放下了,低頭沉默。
太妃見她不說話就更來氣,冷笑了聲:“婆婆跟你說話,你一句也不搭理?架子好大呀。”
儀瑄因為昨天那件事兒自覺有愧,不想跟她爭執,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太妃這麼咄咄逼人,幾乎要把她那點兒愧疚之心給耗儘了。
她抬起頭,有點兒不耐煩,“我就是想看看風景,沒想到太妃會嫌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