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太妃入睡之後,小楠悄悄的從倒座房溜出來找雙兒,告訴她太妃在長寧寺見過德寧郡主。
但具體說了什麼不知道,小楠沒聽見。
儀瑄其實也可以想象出來,無非就是商量怎麼對付她之類的。之前太妃在與她的較量中並未占得上風,尋求趙錦繡的幫助也很正常。
反正趙錦繡不是什麼善茬。
半個月後,蘇翰那裡傳來的回信,一封給趙臻一封給雙兒。給雙兒的那封信儀瑄沒好意思看,直接讓雙兒拿回去了。之後連續幾天雙兒都是春光滿麵的,還特扭捏的問她王爺什麼時候再給蘇翰去信。
這種事儀瑄也說不準,隻能等機會了。
幾天後西北傳來消息,說是胡側妃來京了。
至於胡羨,挪都沒挪一下,非常頑強的駐紮在西北,蘇翰來信說胡羨一天到晚的敷衍他,嘴上答應的很溜,可就是不動身。
蘇翰讓王爺再給他點兒時間,畢竟胡羨一個剽悍猛將,蘇翰也不敢跟他來硬的,隻能慢慢的想辦法。
於是雙兒又很憂心,成天害怕蘇翰觸怒了胡羨被胡羨一刀捅死。
……
其實蘇翰也沒那麼弱啦,身邊總有得力的護衛之類的。西北民風粗獷,蘇大才子適應適應也該習慣了,沒點兒手段能活到現在?
*
胡輕雲在路上耗了一個月多。這一個月都是冬天最冷的時候,時常下雪,路上結冰的話得把冰撬開,才能繼續上路,因此花費的時間有點兒多。
胡羨跟胡輕雲父女大概察覺到了趙臻的意思,胡羨在西北按兵不動,胡輕雲進京,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那趙臻鏟除胡家的心思就很明確了,胡羨也不用再瞻前顧後,直接借著愛女的名義在西北反了,也好過進京任人魚肉。
儀瑄相信胡羨的這點兒心思,趙臻也是明白的。
隻是他看上去太鎮定了,也許是運籌帷幄,也許是真的沒往深處想。
儀瑄沒提醒他,她不想自己看起來那麼的……著急,催著他趕緊去把胡家解決了似的。
胡輕雲進京的那天,太妃倒是挺高興的,命人張羅了一大桌飯菜,非拘著趙臻不讓他去衙門,一定要一家人吃過飯了再走。
儀瑄忍不住拿太妃對自己的態度比較了下,覺得沒有任何可比性。
好像胡輕雲才是太妃正經兒媳,她算什麼?
一個勾引她兒子的……狐狸精?
其實太妃自從齋戒回來性子已經平和許多了。大多數時候都選擇對她視而不見,把她當空氣。儀瑄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特彆敏感的女孩子,人家拿她當空氣她就儘量不去人家麵前現眼,但是趙臻,神經過於大條,竟然認為母親已經對儀瑄改觀了。
於是經常拉著儀瑄去跟他母親一塊兒吃飯,致力於修複她們的婆媳關係。
……
這已經成了儀瑄的噩夢。
她也努力的想跟太妃拉近一點兒距離,可不管她怎麼做,太妃都沒法子接納她,或者說,是固執的在抗拒著她,不給她一點兒機會。
儀瑄覺得自己像一隻蛾子,奮不顧身想紮進火苗裡去,卻被油紙擋著,怎麼撲騰也沒用。
一切都是徒勞。
她也會累。
三個人在一桌吃飯的時候,她就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個。儘管趙臻已經極力照顧她的情緒,努力將氛圍營造的和諧一點兒。
但至今沒有成功。
而這種尷尬,在今天,胡輕雲回來的時候,發展到了極致。
因為今天的飯桌不是三個人,是四個人。
胡輕雲一來就滿口婆婆婆婆的叫,她本來長得就溫婉,語氣輕輕柔柔的,小家碧玉的樣子,一向是最得長輩喜歡的那種女孩兒。
太妃以前沒見過胡輕雲,但這兩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太妃握著胡輕雲的手仁慈看著她的模樣,好像在看自己的親女兒。
……
儀瑄是真的佩服胡輕雲,籠絡人心的本事一流。
屋裡的炕燒的極暖,太妃和胡輕雲的臉都紅撲撲的。太妃不住的噓寒問暖,問胡輕雲一路上可受了苦,問這些年趙臻待她怎麼樣……又見胡輕雲隻夾麵前的兩盤菜吃,用疼惜的眼神看了胡輕雲好幾眼,然後每樣菜都夾了兩筷子放到她麵前。
“臻兒。”太妃嚴肅問兒子:“你老實說,這些年你是不是冷落了雲兒?”
嗯,才第一次見麵,太妃已經親切的稱呼胡輕雲為“雲兒”了。
至於儀瑄,太妃私底下還一直叫她“溫家那丫頭”。
儀瑄感覺胸口有點梗,想喝水,無奈飯桌上沒有水,她就站起來想給自己盛碗湯喝。
趙臻無奈的抬眸跟母親對視,目光又微微偏移了些,落在胡輕雲的臉上。胡輕雲半垂著眼簾,兩隻手扭在一起,緊張不知所措的無辜樣兒。
儀瑄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白眼了。
她把腦袋掉過去,非常儘興的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