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男人就醒了。
趙臻還沒緩過神,有點兒懵的看著她。
儀瑄雙膝跪在地上,兩隻手肘撐著床榻,腦袋擱在手背上,一雙清澈烏黑的眼睛看著他,眨了兩下。
“喝藥了。”
趙臻這才意識到,剛剛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他憐惜的摸摸她的臉蛋兒:“你怎麼來了?”
儀瑄當然不會說是魏襄告的密。
“我就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受傷了。”她眼皮耷拉下來,輕輕的問:“疼嗎?”
“不疼。”看到你就不疼了。
儀瑄盯著趙臻肩膀白布纏繞的地方,滲出點兒紅色的血,心裡一抽一抽的難受。
“我扶你起來,先喝藥。”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趙臻笑了,心想這一箭挨的值。
儀瑄在他腦後墊了兩個鬆軟的迎枕,把他半扶起來,然後端過藥碗來攪了攪,舀起一勺,她先吹,然後用唇試了下溫度,才喂給他。
趙臻注視著她做著一切。
心暖的像是要化了。
她把勺子伸過來,他喝下去,藥的溫度剛好,就是有些苦。
他早習慣了藥的苦味,並不難下咽。
可是此刻——
“很苦。”他說。
他直勾勾盯著她,很顯然在等她的表示。
儀瑄愣了下,她從來沒想到趙臻會嫌藥苦,也沒準備壓苦味的東西。
她抿了下唇,“我去茶房拿蜜餞,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女孩兒眼神裡帶著自責。
她對他怎麼總是這麼粗心呢。
“不用,這裡就有。”
“恩?”
女孩兒左看看右看看,哪有蜜餞啊?
趙臻勾唇,眼底隱藏笑意,他朝她勾了勾手。
儀瑄俯身。
“這兒。”他的拇指在她唇上擦了下,然後勾住她的脖頸,一壓。
儀瑄整個人往他身上倒去。
他的唇壓上來,帶著幾絲蠻橫,卻始終沒有撬開她的牙關。
即使如此,也吻出了纏綿悱惻的味道。
片刻,他鬆開手,黑眸盯著她,滿含笑意。
“你……”儀瑄紅著臉支吾。
“我怎麼了?”
好不要臉。
不過,真的好甜啊。
不僅嘴裡,心裡也甜。
儀瑄低下頭笑。
一碗藥喂完,趙臻重新躺下,儀瑄給他蓋好被子,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受傷的事?”
趙臻眼神移向彆處,“傷的不重。”
儀瑄氣死了。
怎麼傷的還不重?性命攸關的事情非要逞強,是非要人死了才算嚴重?
“我覺得嚴重。”儀瑄一本正經,“你以後有事不許瞞著我。要不然——”
趙臻抬眼看她。
“我就回娘家,不理你了。”明明是威脅的話,她卻說的委屈巴巴。
趙臻無奈扶額而笑,笑聲低低的,牽動著傷口有點兒疼。
他卻停不下來。
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可愛到他連一點點委屈都舍不得讓她受,隻想放在懷裡可勁兒的疼。
“你還沒答應!”就知道笑!
趙臻“嗯嗯”兩聲,點頭,“好的,娘子。”
儀瑄這才露出個滿意的笑容,眼睛眨巴了下,趙臻就知道她又有了什麼想法。
果然。
“讓我看看你的傷唄。”
她好擔心他在牢裡不能好好養傷,傷口惡化。
趙臻不想讓她看的。
又不漂亮,猙獰的刀疤難看死了。
“都養好了,沒什麼好看的。”他笑笑。
“不行,你一定得給我看下,不然我不放心。”
趙臻沉默,手伸進被子裡,捂住腹部的刀傷。
跟他身上那些陳年舊疤不一樣,那些疤顏色淡了,細細一條,這條疤卻很醜陋,顏色深,在皮膚上很猙獰。
像一條蜈蚣。
他越不肯給她看,她就越擔心,是不是變嚴重了?她用眼神祈求著。
給我看看吧,好不好?
趙臻最後還是做不到拒絕她,閉上眼說:“看吧。”
他不想看到她嫌棄的眼神。
儀瑄輕輕掀開被子,趙臻的心一緊。
繼而連薄薄的衣衫也被撩開。
他死死抿住唇,恨不得立刻用手把那條刀疤蓋住。
可他隻是握緊了拳頭,渾身肌肉繃的僵硬,忍受著這如刀割般的寂靜。
彆看,彆看了寶貝。
它真的很醜陋。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唇輕輕下落,如一片羽毛般墜在他那猙獰的刀疤上。
柔軟溫暖。
他睜開眼,無比錯愕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