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和日麗,儀瑄乘馬車去了郊外皇陵。
初春的景致極好,桃柳芳菲,撲麵的風也是輕柔帶著涼意的。
儀瑄看了一會兒景致,又閉上眼眯了會兒,醒來時,馬車已經在皇陵外停下了。
她早想跟趙錦繡談一談,隻是身懷有孕不方便,接著是坐月子,元元整天纏著她她也沒空。等到趙臻告訴她端王準備下江南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趙錦繡的賬還沒清算。
儀瑄被領到趙錦繡的住所,是一處破落的院子,不大,牆垣剝落,荒草長得快有人高,地上都是枯枝敗葉,蕭條極了。院子裡不止住了趙錦繡一個人,還有四個犯錯受罰的宮女。
據掌事的嬤嬤說,趙錦繡在這兒的日子並不好過。
所有人都是犯過錯挨罰的,在這兒不講出身,誰也不比誰高貴,更不會看在你之前是郡主就給你好臉色。
隻有老的欺負新來的,強的欺負弱的。
趙錦繡來的第一天,就被同院子的宮女澆了冷水。寒冬臘月的,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去,趙錦繡當即就病了。
原因是趙錦繡在她們麵前擺郡主的架子,說話得罪人。
對於這種事兒,掌事嬤嬤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鬨出人命她都不會管。
“因為王爺吩咐不許叫阿繡死了,奴婢隻好給她找了大夫,喝了一段時間的藥阿繡把身子養好,奴婢就沒再管過。”掌事嬤嬤恭恭敬敬的跟儀瑄彙報情況。
趙錦繡被剝落了趙姓,這裡的人都叫她阿繡。
儀瑄笑笑,讓雙兒給嬤嬤賞錢。
掌事嬤嬤謝恩不已。
幾個宮女見來了人,都好奇的從屋子裡出來看,瞧儀瑄一身綾羅儀態端莊,以為是跟阿繡同一號人物,立即笑嘻嘻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子,不由分說就朝儀瑄砸去。
“喂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兒?”
掌事嬤嬤的臉頓時就白了。
王妃要是在這兒傷著,她這條老命還保不保得住!
幸好雙兒眼疾手快,右手一伸就把石子攔下,臉色慍怒的丟還回去,正中對麵宮女的膝蓋。
那宮女痛的大叫,連忙用手捂住膝蓋。
這新來的不好惹啊。
掌事嬤嬤上前去“啪啪”給了那宮女兩巴掌,氣的顫抖:“瞎了你的狗眼!這位是豫王妃!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對王妃動手!你們幾個過來,把她帶去侍衛那兒解決了!”
那宮女難以置信看向儀瑄,怎麼這人竟然是……她想都不敢想,她們這種落魄地方,除了犯錯的宮女或官員家眷,平時再沒有人來了。
她得罪的竟然是如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宮女忙跪下來認罪,涕泗橫流求王妃饒她一命,頭磕的砰砰響,很快就流了血,看上去非常慘烈,幾個宮女都拉不動她。
“算了。”儀瑄平靜出聲:“不知者無罪,就當是給她個教訓。”
掌事嬤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見慣了上位者的殘忍,更何況是對於她們這種——本身就是戴罪之身的人,更加不會有同情。
可是豫王妃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說放就放。
“是。”嬤嬤小心答應,回頭狠狠瞪著那宮女一眼,說:“王妃菩薩心腸饒你一命,還不快滾?”
那宮女又磕了幾個頭謝恩,最後灰溜溜的離開。
趙錦繡拎著水回來,剛巧就看見這一幕。
她站在門口沒有動,麵無表情。
她從來了這裡以後,一直都是屬於被欺負的那一類。同院子的幾個宮女不願乾的活她要去乾,甚至她們還把她當奴婢驅使,呼來喚去動輒打罵,她身上全部都是傷。
就像剛才,有人說要洗澡,便叱令她去打水。水井在離這兒很遠的地方,她得拎著水桶來來回回好幾次,才能把洗澡的水備齊。
稍慢,就又會迎來一頓打罵。
而這一切,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溫儀瑄。
掌事嬤嬤看見趙錦繡,一皺眉喝道:“杵那兒乾什麼?過來拜見王妃!”
趙錦繡沒有反應。掌事嬤嬤脾氣上來了,直接揪著趙錦繡的耳朵把她給拎到儀瑄麵前來,討好的看向儀瑄:“王妃,您要見的人在這兒。”
趙錦繡捂著自己被揪紅的耳朵,眼神恨恨的盯著儀瑄,倔強的一言不發。
儀瑄輕笑了聲,跟掌事嬤嬤說:“你先出去吧。”
有外人在,她是沒辦法跟趙錦繡好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