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時候,儀瑄出門,準備給兩個兒子送點兒參湯去。他倆入職才一個月,還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儀瑄理所應當多關心他們一點兒。
順便了解一下同僚對兩個兒子的風評。
儀瑄先去的兵部,看望過二兒子以後又折去北鎮撫司。北鎮撫司換過血,如今的鎮撫使是江七白,與儀瑄關係不錯,讚揚了一番趙元猗這個月來的作為。
雖然沒有出過任務,但是紀律嚴明、體恤下士,還抓了幾個仗著家世混進北鎮撫司來橫行霸道的二世祖。
“不過咱們北鎮撫司乾的多是見不得光的事兒,大公子現在還不知道,可若一直待下去,總有一天會曉得的。”江七白擔憂說。
趙元猗是在溫暖明亮的地方生長起來的公子哥兒,王爺王妃肯定不想自己的兒子去接觸這世上的陰暗麵。所以當初王爺把趙元猗安排到北鎮撫司來,江七白就很疑惑。
為什麼呢?
儀瑄淡笑:“他將來是要繼承王府的,沒有我和王爺的庇護,他得自己慢慢摸爬滾打。北鎮撫司這樣的地方正適合給他曆練。”
江七白明白了。
“所以江大人無需多遷就他,整天讓他待在衙門裡無所事事。不妨選一些事情交給他做,先從抓人開始,慢慢到審訊。”儀瑄歎口氣,“這些都是他要學的。”
她再寵愛兒子,也不能不為兒子的未來考慮。
這世上的陰謀算計從來沒有停止過,她不能庇護兒子一輩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王府如今獨尊的地位必然會招來災禍。
現在她和趙臻都扛下了,以後呢?
江七白一拱手,答應:“臣會好好鍛煉大公子的。”
與江七白交談之後,儀瑄便來到北鎮撫司後方的校場。遠遠的就看見兒子在和趙寰交談,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趙寰的臉色十分難看。
儀瑄沒有過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盯的她渾身都不自在。可是她往周圍看的時候,又什麼可疑的人都沒看見。
她有點兒毛骨悚然的。
不會是鬼吧?
大白天,應該也不至於。
趙寰跟趙元猗沒有交談多久,兩人不歡而散。趙寰走的時候一臉隱忍的怒意,儀瑄很好奇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等趙寰走遠,趙元猗還靠在柱子上,舉目望天麵無表情。
儀瑄過去拍拍兒子。
“娘?”趙元猗驚訝的看著她。
儀瑄笑著把食盒提起來,說:“娘給你們兄弟倆送點兒參湯,快乘熱喝了。”
母子倆進到旁邊的一排小平房裡。
儀瑄打開食盒,把湯盅拿出來端到兒子麵前,趙元猗迫不及待嘗了一口,咂嘴道:“好喝!”
儀瑄捧著臉看兒子,笑容滿麵:“娘親手給你們熬的,好喝就行。”
“竟然是娘親手熬的,那我一定喝完!”趙元猗埋頭喝湯。
“對了,”儀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剛剛你和趙寰說了什麼?”
趙元猗的手停了停,表情瞬間變得落寞,怔了一會兒才答:“我就是告訴他,他若與王府為敵,便也是我趙元猗的敵人。”
儀瑄看兒子的眼神多了些許欣慰。
他長大了,懂得了要放下。
人若什麼都放不下,便什麼都不會擁有,強者都是心誌堅定敢於舍棄的。
她現在很後悔當初讓元猗和趙寰來往。其實她目的並不單純,她是期盼可以通過這樣一層關係來拉攏趙寰,免去將來刀兵相見。
可是該來的始終要來,元猗卻為此煎熬。
“是娘的錯。”她誠懇認罪。
趙元猗不解的抬起頭,“娘說什麼呢?”
儀瑄隻是笑笑搖頭。
過了幾日,沈太後突然請儀瑄進宮。每逢這種時候,儀瑄就知道沈太後又有事要求她了。
給沈家人求官啦、銀子不夠用啦、或者是朝中某某人得罪她啦,一係列細碎小事,沈太後都要先跟她吐一番委屈,然後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求她幫忙。
儀瑄真的不耐煩應付她。
不過沈太後再上不得台麵,儀瑄也得虛與委蛇。
她倒要看看,今天又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