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洗漱完換了身衣服,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後,又扮成個小子樣兒。蹬蹬蹬跑進灶房,興奮的問可以吃飯了嗎。
她的肚子都要餓扁了。
陸昭敲了敲桌子讓她坐,把事先涼好的粥擺到她麵前,又掀開鍋蓋把糖水蛋撈出來,一人一碗。
元福深吸一口氣,感歎:“好香呀。”
白粥配點兒村民自己醃的小菜,雖不精致,但也彆有一番風味。元福一點兒沒嫌棄早飯粗陋,把粥喝了個乾乾淨淨,糖水蛋也吃完了。
村長到。
村長才四十幾歲,臉上一道道皺紋掛下來,像風乾了的老樹皮,曬的黝黑。告訴他們最近要播麥種,讓他們去田地裡幫忙。彆家還好,有幾戶人家男人都出去了,女人又病了,就靠家裡孩子在乾活兒,叫他們多幫襯著點兒。
兩人跟著村長,中途去喊了徐洋和高玄。這兩人剛吃完飯,愁眉苦臉的在屋裡坐著。元福從外麵看他們的屋子,覺得跟自己那間差不多,敲門進去,發現彆有洞天。
這兩人是在灰堆裡睡覺的麼?
元福一推門,塵埃迎著光線亂飛。屋裡有打掃過的痕跡,但打掃的人未免太敷衍,大概是隨便一抹就算了。
元福伸手撣了撣,覺得自己的鼻子不太舒服,退了出來。
她不免將陸昭和這兩人比了下。
高下立見。
徐洋和高玄不太好意思的跑出來,打招呼:“陸兄、江兄,早上好啊。”
陸昭跟他們沒什麼來往,且又不是熱絡的性子,就點了下頭。倒是元福積極回應:“早上好。村長在等你們呢,咱們快去。”
最後四個人都被打散,元福是第一個領到活兒的。這家男人當兵去了,女人跟著彆的男人跑了,就剩下老奶奶帶著孩子。老奶奶一把年紀下不了地,可祖孫兩人就指望著這一點兒薄產過活,所以一般都是孫女出來種地,實在忙的話老奶奶會來搭把手。
小女孩兒瘦瘦小小的,皮膚曬的挺黃,看人的目光有點兒怯怯的,瑟縮。
乍一看元福以為她八九歲,一問才知道,人家已經十二歲了。
“你叫什麼名字?”元福笑嘻嘻的問。
小女孩兒看了她一會兒,才小聲回答:“蔣苗苗。”
“禾苗的苗嗎?”
小女孩兒點點頭。
雖然她不認得字,但不妨礙奶奶告訴她她的“苗”就是禾苗的“苗”。
元福拍拍她的腦袋,說:“你告訴我怎麼種,剩下的都交給我來,你去旁邊坐著休息休息。”
小女孩兒睜大雙眼,她眼睛清澈,水汪汪的,“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問題問的元福一愣,“因為……我喜歡你呀。”
小女孩兒的臉突然就紅了。雖然皮膚黃看不太出來,但元福離的近,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熱度。
元福奇怪了,心說現在小女孩兒都這麼害羞的麼?她一個女孩子……哦不,她現在不是女孩子。
她總是容易忘記自己在女扮男裝。
真是尷尬。
元福咳嗽兩聲試圖掩蓋過去,心虛求教的發問:“怎麼種?你教教我。”
*
小女孩兒指導起農活兒來毫不含糊,也不害羞了,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可見對元福有多嫌棄。
一個上午下來,元福覺得自己流汗流的快要餿了。
汗味,加上腰酸背痛脖子疼,以及劇痛的胳膊。
她現在很想去死一死。
午飯時間到,小女孩兒收起刻板的態度,邀請元福去家裡吃飯。元福爽快的就答應了。
雖然沒有規定讓村民給他們供飯,但他們畢竟幫了村民的忙,人家感謝請吃一頓飯很正常。
元福跟著小女孩兒來到她家。
簡單樸素的瓦房,屋頂上冒著炊煙,一隻大黃狗朝蔣苗苗撲過來。蔣苗苗難得露出笑臉,蹲下來逗大黃狗玩。大黃狗又好奇的蹭到元福身邊,圍著元福轉。
元福想起了草莓。
她離開家,草莓也會想她的吧。
元福蹲下來摸了摸大黃狗,大黃狗高興的伸出舌頭想舔她。
這時候,奶奶朝他們這兒招手:“苗苗,來吃飯!”
“來了!”蔣苗苗大聲回。
元福跟著蔣苗苗來到奶奶跟前,奶奶好奇的問:“你是城裡頭的兵啊?”
“嗯。”元福點頭。
奶奶上上下下打量她,笑道:“小夥子長得挺俊,娶婆娘了嗎?”
“……”元福差點被口水嗆到,“沒、沒有。”
奶奶意味深長的一笑,佝著腰走開,指揮蔣苗苗盛飯。蔣苗苗給元福盛了滿滿一碗,壓嚴實的那種,紅著臉擺到她麵前:“你多吃點。”
元福很想感慨小女孩兒的熱情,可又有種奇怪的感覺。
午飯沒有肉,兩盤素菜加一碗炒雞蛋。炒雞蛋還是特意犒勞元福炒的,祖孫倆平時就吃大白菜配白米飯。
元福看著麵前黃燦燦的炒雞蛋,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她特意把炒雞蛋推到中間,祖孫倆卻都不吃,元福乾脆站起來往每人碗裡都撥一點。
祖孫倆驚訝的看著她。
“那個,苗苗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奶奶,您也吃。”
為了下午乾活的時候不餓肚子,元福硬是把蔣苗苗給她盛的飯都吃完了,可嘴裡還是覺得寡淡。
平時天天有肉吃,卻隻想吃點兒清淡的改改口味。現在想吃肉卻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