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穆卻很沉靜地道:“我沒說過我是君子。”
薑潮雲:“……”
薑潮雲說:“簡直強詞奪理。”
雖然這麼說, 卻又沒趕他出去。
寒江穆端著燭台到處看了看,又走到薑潮雲麵前,伸手撫摸了一下床柱, 對薑潮雲道:“看來林家對少爺還算上心。”
薑潮雲看他這個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高興,“這是自然, 我外公外婆對我都很好,還有舅母表哥都對我很好。”
寒江穆目光落到他臉上,看見了他臉上高興的表情, 眸光微微一暗,沒有說話。
薑潮雲注意到他的眼神, 那點高興立即縮了回去,“你乾、乾嘛這麼看著我?”
寒江穆語氣淡淡地道:“自然是看少爺好看, 才會看少爺。”
薑潮雲聽了, 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他想,完了, 這寒江穆迷上他了, 他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他倒是想說點煞風景的話,但到了這會兒, 又有些莫名的不想, 兩相權衡之下,他便縮到了被窩裡,手指抓著被子,隻露出一雙眼睛。
在燭火的映照下, 薑潮雲這雙眼睛也若盈盈秋水, 澄澈明淨, 不可方物。
寒江穆看他用被子擋住臉,唇角微微翹了起來,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薑潮雲悶悶地道:“我要睡了,你快熄燈。”
寒江穆道:“少爺睡了一天,現在還睡得著?”
雖是這麼問,他卻還是順從地吹滅了蠟燭。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寒江穆卻聽見薑潮雲的呼吸不甚平穩,便語氣平靜地出聲道:“少爺睡不著?”
薑潮雲沒了寒江穆目光的壓力,心裡倒是輕鬆了不少,聽了寒江穆的話,他沒有出聲,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然而寒江穆是習武之人,自然能從他的呼吸判斷他此時的姿態,不過他也裝作不知,輕輕地“哦”了一聲,“少爺已經睡著了啊。”
說完,就坐到了薑潮雲床邊。
薑潮雲立即緊張起來,然而很快,他就察覺到一絲異動——寒江穆將手伸進他被窩裡了!
薑潮雲渾身僵硬,心裡有些駭然,這寒江穆是要趁他睡著來輕薄他嗎?
那他是反抗還是不反抗?要不要出聲製止他?
就在他這麼胡思亂想還沒想出個對策來的時候,寒江穆已經摸到了他的手,隻輕輕一拽,便將他的手拽出了被窩之外。
……而後為他把起了脈。
薑潮雲:“……”
原來隻是為了把脈,他頓時鬆了一口氣,心底深處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淡淡失落。
這種情緒很不合時宜,沒有在心裡留下什麼痕跡,他也沒有多想。
薑潮雲身上還有些僵硬,他這才發現裝睡也是很難的,要是手指頭動彈了,被寒江穆發現了,那豈不是很尷尬?
因而薑潮雲努力地保持一動不動的熟睡姿態,任由寒江穆手指輕輕地搭在他手腕上,然而這樣的專注力也叫他發現了寒江穆指腹上的粗糙。
那應當是繭子,寒江穆這樣尊貴的皇子殿下,也是會有手繭的嗎?
薑潮雲忍不住思緒發散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寒江穆手指下滑,忽然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手心的繭子,輕輕地刮過了薑潮雲柔嫩的掌心,叫薑潮雲一下子回過了神,渾身都有些戰栗了起來。
他有些裝不下去,想開口嗬斥他,但話到了嘴邊,又沒能說出口,他聽見自己胸膛裡劇烈跳動的聲音,鼓動著血液都往頭頂上衝撞,以至於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恐怕已經燒成了一片。
薑潮雲忽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羞憤,這寒江穆,委實算不上什麼君子!
但要說他是小人,又沾不上邊。
思來想去,竟是“無賴”與他最為相符。
真是個大無賴!薑潮雲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