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潮雲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
若真是這樣, 馬大夫應當也是寒江穆的人,那麼前輩子寒江穆也不僅僅是旁觀他犯病,他是請了馬大夫過來為他醫治的, 豈料馬大夫並沒有將他治好……
薑潮雲一旦想到此處, 忽地心潮澎湃,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來。
他儼然是不知所措起來了。
寒江穆當真、當真是為他費儘了心思, 但他這輩子明明也沒如何對他好聲好氣過,為何他對他能這般死心塌地?
薑潮雲又是不解,又是困惑, 心裡又很難不動容,他撫摸著臉龐, 忍不住坐到黃銅鏡旁邊,仔細地看自己的臉。
在他看來, 他的確長著一張十分精致秀氣的臉, 他並不像其他少年臉龐棱角逐漸分明, 反而是弧度圓潤,因而一捏便是柔軟的臉頰肉, 乍一看其實是很有些不辨雌雄的漂亮。
若隻是見色起意, 這寒江穆未免也過於膚淺了。
雖是這麼想,薑潮雲心底深處又有些難以言喻的雀躍。
隻是諸多思緒彙聚在一塊兒, 顯得越發紛雜, 薑潮雲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乾脆什麼都不去想了。
待晚上再見到寒江穆,薑潮雲便有些忍不住了,他視線遊離, 最後又落到寒江穆身上, 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若無其事地說:“我換了新大夫。”
寒江穆回答:“聽說了,少爺有福氣,新大夫是南華富有名望的神醫,想必少爺的病很快就會痊愈。”
薑潮雲聽了,眼裡終究流露出幾分期許,他輕聲道:“希望如此。”
寒江穆垂眸看著他的表情,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和以往的不同。
馬文鋒當初來時,薑潮雲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對痊愈好似並不抱希望,這時候倒是對荀子陽能治好他抱有希望。
薑潮雲很快想起了自己想打探的事情,他抿了抿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好奇怪啊,旬先生如今也是古稀之年,聽碧心說他已經不再出山替人治病,為何能被馬大夫輕易請動?”
寒江穆語氣淡淡地道:“或許是馬大夫與他師徒情深。”
薑潮雲瞪他,隨即想起來什麼,眼神又變得柔和起來,“為什麼我覺得不是馬大夫請的呢?”
寒江穆的表情毫無異樣,“如果不是馬大夫,那還能是誰?”
啊……薑潮雲想,他居然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薑潮雲有些不是滋味,此時已經覺得再對他凶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時之間態度一變再變,最後變成了忸怩,“那、那應當是馬大夫與荀先生師徒情深吧。”
寒江穆道:“應當如此。”
薑潮雲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目光,尬聊道:“天氣好像暖和了很多哦。”
寒江穆道:“南華天氣多變,冬冷夏熱,倒是不比在淮州舒坦,少爺需看時機添置衣衫。”
這般切切的關心之語,薑潮雲心裡又是一暖,支吾地應了。
寒江穆扭頭看他,看他這副柔順的模樣,眼底也流露出一絲疑惑,他習慣性地多想一步,隱約猜到了薑潮雲心中所想。
他這是以為荀子陽是他請動的?
寒江穆唇角忽地翹起,低聲問道:“少爺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薑潮雲微愣,似不防他會這麼問,遲疑了一下,倒也認真作答:“你是個好護院。”
寒江穆:“……”
他不料他會這麼說,唇角的弧度反而擴大了幾分,“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