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潮雲醒來的時候, 都能感覺到從自己身體深處湧上來的虛弱。
雖然是必須的,但他未免也流了太多血了。
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腰部還緊緊地被寒江穆摟著。
薑潮雲扭頭看去, 看見了寒江穆有些發白的嘴唇。
他很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 就在這個時候,寒江穆睜開了眼睛看他,“你醒了。”
薑潮雲與他僅僅是對視,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寒江穆湊過來,輕輕地嗅了嗅他臉頰旁邊的長發, 摟著薑潮雲的腰部越發用力。
薑潮雲忍不住叫了起來,“疼。”
寒江穆聽了, 慢慢地放鬆了手,他湊過來想吻他, 薑潮雲伸手擋住了他的唇,小聲說:“不要親了, 再親等會兒又有反應,流了那麼多血,就不要做這些事情了。”
寒江穆垂下眸, 默不作聲地躺了回去。
薑潮雲伸手去摸他身上的疤痕, 寒江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放在掌心之中揉捏。
“疼疼疼!”薑潮雲皺起眉, “你那麼用力捏我做什麼?”
寒江穆沒有說話。
薑潮雲慢慢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之前寒江穆就算粘他,摟他抱他, 都不會弄疼他, 反而是能叫人很安心的力道, 但是這次寒江穆摟他抱他, 甚至捏他,都過於用力了,而且捏他力道還帶著輕輕的顫抖,像是故意克製著不去用太大力氣結果還是情不自禁地……
薑潮雲伸腳踢了踢他的腿,撒嬌道:“你怎麼不說話啊?我又沒有怪你,你捏吧,我不怕疼。”
寒江穆的睫毛微微顫抖,嘴角緊繃的弧度暴露了他情緒的變化。
薑潮雲過來捉他的手,寒江穆低聲道:“我怎麼對你都可以?”
薑潮雲眨了眨眼,小聲說:“那個不行,我不要,你太大了,進不去的。”
寒江穆終於忍受不了,他那強烈的嫉妒心,連來世的自己都無法容忍,一意孤行地認定為是另一個人,又怎麼可能能容忍薑潮雲說這些話。
他的表情還是變了,是薑潮雲所熟悉的陰鷙臉孔,他掐著薑潮雲的腰,語氣輕柔地說:“薑潮雲,你看清楚,是我。”
薑潮雲:“……”
他瞪大了眼睛,眼底浮現出了驚恐,“你,你怎麼來了?寒江穆去哪裡了?!”
寒江穆冷笑道:“或許是去了我那具身體,誰知道呢。”
薑潮雲氣得發抖,“你有病啊!你們都是一個人,你還搞這些有的沒的?”
寒江穆看著他,眼底深處有著濃濃的哀痛,“薑潮雲,你那樣縱容他,就不能對我溫柔一些?”
他輕輕地用鼻梁蹭了蹭他的耳廓,喃喃道:“我真的很想你,我和他一樣愛你。”
薑潮雲氣哭了,“寒江穆呢!你把他還回來,我們好好的就要成婚了,你給我換人了,你把他還給我!”
他手腳都往他身上招呼,寒江穆不躲不避,直到薑潮雲舉起玉枕,一把打在寒江穆頭上,將他打昏了。
薑潮雲看著額頭冒著鮮血昏迷的寒江穆,嘴唇一抖,大哭出聲。
門外的侍衛和碧心齊齊闖進來,碧心慌亂地安撫薑潮雲,侍衛看見額頭又添一道新傷的寒江穆,連忙去喊太醫。
而在另一處黑暗之中,現世的寒江穆冷靜地開了口,“你回去吧,就算我們是同一個人,薑潮雲愛的也是我,不是你。”
前世的寒江穆沉默。
寒江穆說:“你也看到了,他怕你,他很怕你,他永遠不會愛上這樣的你,你如果愛他,就放手吧,就算占了我這具身體,能擁抱他,得到他的身體,你也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前世的寒江穆冷笑了一聲,語氣陰森,“若是我不放手,你以為你能和他修成正果?”
寒江穆聽到這裡,語氣軟了很多,“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但是,薑潮雲的幸福不是最重要的嗎?如果你真的愛他,應當也不忍心看他露出這種痛苦表情吧?”
前世的寒江穆問:“若你是我,你會放手?”
寒江穆道:“我會,雖然很想得到他,但如果他在我身邊會覺得很痛苦的話,我不會強求。你忘記了?一開始我們為什麼會悄悄進入薑府,即使愛慕他,也未曾驚擾過他。”
前世的寒江穆沉默,他的記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對薑潮雲幼時的好感其實並不足以叫他真正心悅於他,真正對其上心,是在他進入薑府後,見了長大後的薑潮雲,才慢慢傾心的。
是的,他說得沒錯,他一開始隻是想守護在薑潮雲身邊,因為他病弱,他想讓他好起來,所以替換了大夫。知道薑左嶺對薑潮雲偏心,又在外頭女人不斷,所以弄斷了他的腿,能讓他多些時間陪兒子。又查到薑左嶺外邊有私生子,擔心私生子影響到薑潮雲的地位,所以殺了私生子和那個女人。
這些事情他都沒有讓薑潮雲知道,他想他永遠快樂,永遠不用麵對人世的肮臟。
寒江穆低聲開口道:“我們一開始隻是想在他身邊守著他,讓他永遠開心而已。”
“我們對薑潮雲的愛慕之情,是源於保護,而不是讓他痛苦,讓他絕望。”
“但是你聽,他現在哭得多傷心,你確定你能給他帶來幸福?”
前世的寒江穆攥緊了拳頭,眼眶濕潤,淚水浸滿了他的眼眶,他疲倦地開口:“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