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連蘇雪都走了,沐卉跟大家說了聲,一手抱起秧寶,一把扯過竟革,準備上樓換衣服。
兄妹倆在梅林玩,秧寶身上的紗裙因爬樹好幾處都抽絲了,竟革更厲害,把□□線崩開了,腿一邁裡麵的綠色棉綢印花平角褲衩就露了出來。
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麼,秧寶怕他明天上學被王研研等人笑,褲子一開線就讓他把西裝脫下,將兩隻袖子係在腰上,擋住褲子的開口。
劉誌偉在跟蘇家二老說話,周若蕊坐在他身邊拘謹的不行,見沐卉要走,忙叫了聲“沐卉。”
沐卉回頭,剛要邀她一塊上樓,餘光掃過蘇母,她正摘下腕上今天剛帶的一塊梅花表,準備給周若蕊。
“我帶秧寶和竟革換身衣服就下來,你們先聊。”
蘇母將表遞給周若蕊:“你和誌偉的事,他也沒提前說一聲,這會兒在園子裡,不方便準備禮物,這塊表你拿著,見麵禮。”
“不、不用,”周若蕊忙拒絕道,“我有表。”
說罷,一捋袖子露出塊戴了很多年的國產表。
“收下吧,現在不興戴手飾,表就成了我們女性唯一能戴在手上的另類手鐲,多一塊正好換著戴。”
梅花手表是進口表,不好買,還貴,簡簡單單的一塊都要三百多,周若蕊不安地看向劉誌偉。
劉誌偉朝她點點頭。
周若蕊雙手接過:“謝謝蘇阿姨。”
蘇母笑笑,看向劉誌偉:“下月結婚你們準備在哪辦?”
“鳳林縣我們單位辦一場,回來再請兩桌。”
四人說著結婚流程,子瑜問服務員要來兩幅撲克牌,和俊顏、劉家兄弟玩雙升級,懿洋拿著筆和本子獨自坐在窗前,畫折疊自行車的零件圖。
顏明知在跟工作人員結帳,顏東錚帶著王大海夫妻、張棟和張媽整理賓客帶來的禮物。
有花,文具,書包,小提琴,成盒的古錢,洋娃娃,各式糖果,用子彈殼做的飛機、玩具槍,還有雞崽,一隻雪白的小狗,一隻花斑貓和五條裝在玻璃缸裡的小金魚,當然,最多的還是衣服鞋襪。
各式小裙子就有九件,女童鞋七雙,各式頭花一盒。
東西裝進張棟開的吉普車後備箱裡,王大海夫妻隨車先走。
沐卉帶著兩個小家夥上樓,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蘇母帶來的梅花牌運動服,飛躍牌回力鞋,白色棉襪。
衣服是純棉的,很親膚。秧寶和媽媽是紅色的,顏東錚和四個小子是藍色的。
秧寶站在穿衣鏡前看了看,讓媽媽給她把原來的小辮拆了,紮成馬尾,係一條紅色的印花小帕子,特彆好看。
“吃飯了。”顏東錚過來叫人。
晚餐備的簡單,炒三絲,芹菜百合蝦仁,肉沫碗豆芽,涼拌萵筍,香椿炒雞蛋,炸春卷,老麵饅頭,熬得金黃的南瓜小米粥。
用過飯,又說了會兒話,提上收拾好的行李,坐車出園回家。
路上秧寶和竟革就伏在爸媽的懷裡睡著了。
翌日一早,秧寶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裡爬坐起來,看了看,沒瞅見爸媽。撩開帳子,扒著床沿慢慢下來,趿上鞋,穿過客廳,秧寶輕輕推開對麵臥室的門,走到床前,鞋一踢爬了上去。
躍過外麵的爸爸,秧寶往兩人中間一滾。
夫妻倆眼都沒睜,一個雙手穿過秧寶腋下將人舉起,另一個掀起被子。
將人塞進被窩,兩人各自往旁邊挪了挪,給秧寶騰出一片空間。
秧寶昨天睡的早,這會兒可精神了,雙手抱著腳,跟隻陀螺似的,左滾滾右滾滾,撞撞這個,碰碰那個,玩得不亦樂乎。
夫妻倆是沒法睡了。
顏東錚起來去給她拿衣服:“秧寶穿運動服嗎?”
“嗯。”秧寶放下小腳腳,身子一扭趴在床沿邊,掀開帳子一角,“爸爸,我昨天收到的禮物呢?”
“在你屋裡。”
秧寶哧溜下來,趿上鞋,噠噠跑回自己的臥室。
顏東錚跟進來,取過沐卉放在妝凳上的衣服,給她換上,頭發也像昨天那樣紮一個高高的馬尾,係一條紅色的繡花手絹。
“爸爸,王研研送我的金魚,慧慧送我的小貓呢?”
“金魚養在院內的陶缸裡,小貓在前院。”
“花呢?”
“都在廊下擺著呢。”
手絹係好,秧寶跳下妝台,蹲到牆邊看堆放的紙盒,衣服已被沐卉放進衣櫥,鞋子也收起來了。
找爸爸要把剪刀,秧寶往屋內的地毯上一坐,挨個兒拆包裝精美的紙盒。
季司令送的是把小算盤,明年秧寶該學珠算了。
老師們送的多是文具,畫紙,顏料和琴譜。
蘇母給秧寶定做了套金飾,金手鐲、金腳鐲和一把赤金的長命鎖。
手鐲和長命鎖不能戴,讓人看到不好。
秧寶將兩隻腳鐲戴上,跑到正廳,跟爺爺顯擺道:“爺爺你看,美不?”
顏明知低頭撥了下,重量不輕,因她出生於1973年,屬牛,腳鐲上鑲了一圈紅玉做的小牛:“戴著舒服嗎?”
秧寶晃晃腳:“舒服呀。”
紅配金趁得她的腳踝越發白皙了,秧寶是越看越愛。
結果,中午,顏東錚去附小接她和竟革去食堂用飯,小家夥抬著小腳腳,哭兮兮道:“疼!”
穿的是蘇母送的回力鞋,友誼商店買的低腰襪,小家夥皮膚嫩,腳踝被鐲子磨破了層油皮。
新鞋初穿還好,走得路長了,雙腳就不那麼舒適。
秧寶不隻腳踝疼,大腳趾也疼。
顏東錚氣得給她一個鋼鏰:“都這樣了,爸爸不來,你就不知道把鐲子取下來嗎?”
秧寶委屈地嘟了嘟唇:“我怕彆人看見我戴金腳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