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賈,卻吃了公中,花費公中。
我是外人也罷了。
但是,你怎麼能詛咒孩子們?
孩子們可是賈府的血脈。
兩個孩子能吃多少用多少,竟然這般容不下?”
賈赦冷笑:“王氏,你彆紅口白牙的攀咬。
我詛咒的是那黑了心肝,謀害瑚兒的凶手,何曾提名?”
賈赦是個橫不吝,他知道今日想要把王氏鏟除已經不能。
索性靈魂拷問一番,嚇唬嚇唬這些黑心的毒婦。
賈赦當即出了書齋,跪在當庭,指天發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過往的神靈作證。
我賈赦在此發誓,若是我刑訊逼供,構陷攀誣,叫我不得好死,斷子絕孫,天誅地滅。
老天有眼,求您明辨是非,懲罰那些謀害我瑚兒的凶手,叫他們天誅地滅,斷子絕孫。”
王氏嚇得麵如死灰。
她是相信菩薩,相信善惡有報。
不然也不會修建小佛堂。
王家兄弟麵上鎮定,心裡早就慌得一團。
這卻跟王家祖上的營生有關。
俗話說:惡典訟棍,斷子絕孫。
湊巧王家祖上既做過訟師,又做過典吏。
王家對此本不以為然。
王家王子騰這一輩,嫡係存活三子兩女。
為此,王父十分得意。
然而,到了孫輩,王老爺子笑不出來了。
王家三兄弟都是三妻四妾,卻隻有鳳姐的父親王大爺,得了王仁這一根獨苗。
王子勝還有幾個女兒。
王子騰妻妾無數,膝下連個女兒也沒落下。
似乎就是斷子絕孫的佐證。
王家以王子騰最為出色,也以他為家族的龍頭。
王子騰讀經史子集不成,卻對典吏雜學,十分通透。
雖然不到三十歲,斷案破案的能力,在錦衣衛、督察院都是首屈一指。
典型的不學有術之人。
當然,這個不學,針對的是熟讀孔孟之道,科舉入仕而言。
王子騰精通的是雜學。
正是因此,王仁王熙鳳這一對兄妹,才被王家的老爺子看得眼珠子一般。
子嗣本是王家的心病。
賈赦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往王家兄弟心窩插刀。
王子騰心裡怒氣升騰,他很懼怕這等詛咒誓言,麵上卻笑得雲淡風輕:“恩侯兄弟,你不要老羞成怒嘛。
咱們有理說理,何必詛咒發誓?
老天爺乃是萬物之主,忙得很,哪有時間管人間的雞毛蒜皮。”
賈赦聞聽王子騰把謀害子嗣的大罪定性為雞毛蒜皮,氣得跳腳。
少爺脾氣再忍不住。
他上前抓住王子騰衣襟:“王家毒婦,想要謀害我的瑚兒,在你這裡竟然是雞毛蒜皮?
你們王家好大的威風,在你們眼裡,什麼才是大事,難道……”
賈代善這時出口嗬斥:“赦兒?”
賈赦憤憤不平,卻知道謀朝篡位這四字,不能輕易出口。
賈赦生生忍下了。
賈代善知道賈赦這個時候已經黔驢技窮,揮手道:“老大回吧,你嶽父過府探望,隻怕快到了,你去府門迎一迎。”
賈赦告辭了。
賈代善又看賈政:“老二,把你媳婦帶回去吧。”
賈政應了。
王氏這時候卻是不樂意了。
她仗著兩位兄長,哭訴道:“今日之事,難道就這麼糊裡糊塗的算了?
媳婦頂著這個名聲,今後還怎麼過日子,還請公爹給一句話吧。”
賈代善麵上露出一絲譏諷。
卻問王子騰兄弟:“位賢侄也是這個意思?”
王子勝待要幫腔,卻被王子騰搶了先:“侄兒之前已經表明了態度,一切但憑姻伯做主。”
賈代善卻道:“我自然會秉公而斷。
我現在詢問的是賢侄對於這事兒的態度。”
王子騰盯著賈代善氣定神閒的麵容,心中警鈴大作。
想著賈代善之前的處理,罪奴之前可是落在了賈代善的手裡。
賈代善是什麼人?
鐵血將軍,朝廷重臣。
王子騰馬上言道:“賈王兩家,世代通婚,結兩姓之好。
大家同氣連枝,共同進退。
再不會因為些許小事,壞了兩府的情分。”
王子騰這是表示態度,不追究賈赦誣陷之事。
王氏待要反駁,王子騰馬上說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妹夫讓你回去,妹妹還在等什麼?”
王氏心裡慪得隻要吐血。
她覺得,王家最好乘勝追擊,威逼公爹以賈赦失德之名,剝奪他襲爵的資格。
然而,王氏在榮府之所以能夠立足,依靠的就是這位三兄王子騰。
她不敢惹惱了三兄,隻得退下。
王子騰這時,卻故作大度,衝著賈代善躬身行禮:“既然事情有了結局,侄兒們就告退了……”
賈代善卻是一笑:“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