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看了榮親王妃一眼:“難得看見你這樣公正無私的評價一個人。”
榮親王妃從前跟元春說話, 總是離不了榮親王府的事情,再有幾個老王府邸的事情,這個京都的貴族, 她就沒有個看得上。
說起來,她也有這個資格, 十三厲害唄。
薛寶琴無權無勢, 棄婦的身份, 榮親王妃誇讚她卻是秉承一顆公心。
榮親王妃一笑:“說起來不怕四嫂笑話,身為女子, 我若落到她的地步,說不定早死了, 我心裡很佩服寶琴這個丫頭。我在府裡看見那些丫頭我就厭惡,薛寶琴越是漂亮我卻越發喜歡。”
元春好笑:“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媒婆啊?是不是碰壁了?”
榮親王妃一笑:“四嫂神算,我倒是想把她說給我娘家的侄子, 而今在山西跟著小十七,他媳婦難產去了,剩下個丫頭,寶琴進門生個小子就站住腳跟了, 她那麼喜歡小孩子, 那丫頭也算是命好, 結果,寶琴那丫頭卻說隻想當教習, 不想其他。我怕他誤會, 又勸她接受柳湘蓮,她不在乎門第,柳湘蓮也合適,結果, 她還是拒絕了,真正可惜。”
元春笑道:“你侄子肯定不成,她可定對姑嫂妯娌婆婆心有餘悸,有若真心喜歡她,就替我看著她,彆讓人欺負她。”
榮親王妃當即應了:“這是自然,她若是願意,回頭我收她做乾閨女,誰敢欺負她,我大嘴巴抽他。”
說了半日閒話,元春遂問:“說正事兒吧。”
榮親王妃嘿嘿的笑:“哎喲,什麼都瞞不過四嫂,真還有事求四嫂,您看我們水潡十九了,比小十九還大些,至今還沒劃拉個媳婦兒。”
元春笑道:“這有什麼,京都閨秀都擺著呢,雖然下旨讓她們婚姻自主,隻要你看上了,我就失信一回,替你下一道賜婚懿旨,若要聖旨賜婚也可以呀,水潡可是好孩子,你比這個娘逗人喜歡,多少丈母娘翹首以待呢。”
榮親王王妃笑道:“若是那些閨女,前年我就順便給他劃拉了,不瞞四嫂,家裡就塞了不下十個呢,都是那些狐媚子娘家的丫頭,鶯鶯燕燕我看得都要吐了,您說出了那柳家丫頭的事情,我敢從她們中間挑?”
柳家丫頭就是十三稀裡糊塗辦了的那個丫頭。
元春道:“這是有人了?”
榮親王妃就笑道:“不瞞四嫂,我真是看中一個,就在宮正司裡頭培訓呢。”
元春道:“那些丫頭最高出身是七品縣令,有些還是尋常百姓,雖然高祖提倡聯姻民間,多少人不樂意呢?”
榮親王妃說了一個名字,這人元春也認得,竟然是一翰林之女。
這個翰林雖然貧寒,卻並非是一般的農耕之家出身,乃是前朝名儒李家的後代,隻是當初李家受到戰爭禍亂,身死道消,家業凋零。
這個李沛乃是李家四代孫,三十六歲才轉運,靠著母親媳婦紡織繡花考上了二甲進士。
這人之所以官兒小卻讓人敬佩,卻是她富貴不棄糟糠。
江南富商十萬銀子的嫁妝做二房,他沒答應。
而今也是靠著媳婦種菜幫助家裡。
這人不僅品德好,還十分擁護太後改革,提高女子社會地位。
她母親養活他不容易,他老婆供養她更是辛辛苦苦。
他女兒李秀娥便是在她的支持下,報考了女子太學,他本人也找到賈琮,願意去女子太學義務教學。
元春就笑:“哎喲,我還行借你的威名,沒想到你一來就把我手下的乾將偷跑了,這位李秀娥我快渴死很看中,知書達理,還通曉民間疾苦,對女子十分同情,並且願意幫著她們,我預備培養她接替林黛玉的職務,畢竟黛玉過三年要回家生子,這是我與賈府的承諾。”
李秀娥隻有十四歲,三年後十七歲正好一用。這丫頭的誌向是二十歲嫁人,她爹還同意了。
榮親王妃蹙眉:“竟有這事兒,好容易看見一個順眼的姑娘,三年後再任職三年,我們水潡就二十五了,這婚事太晚了?”
元春笑看榮親王妃:“是啊,誰讓你看上一個小的呢,我培養三年,給你摘桃子,憑什麼啊?再者她要任職,沒空下生孩子,這生孩子的事情可是不能替代啊。”
榮親王妃比元春大二歲,今年才三十七。
這人若是願意替黛玉搭把手,而不是在太學掛名,元春的改革班子就增加了一員猛將。
榮親王妃心裡預備劃掉李秀娥,再是能乾,要等六年也不劃算。
她忽然看見元春笑盈盈的透著促狹:“四嫂你好壞,你逗我玩呢?”
元春笑道:“我哪裡逗你了,生孩子不能替代,做官是可以替代啊,我預備先讓她跟著黛玉做副手三年曆練,三年有成正好主事。
這孩子難得父母支持,本人願意。不過,弟妹有求,不是不可商量。若是有人比秀娥更合適,她不就有空生孩子了?”
榮親王妃忽然大笑:“四嫂這個彎子拐得太大了,都把我蒙住了。大家都看走眼了,當初選秀,禦園相看,大家都去了,隻有四嫂窩在屋裡睡覺,大家都說四嫂傻呢。”
元春道:“水潡是個敦厚的孩子,弟妹既然想要低調,你這個媳婦主管女子太學,既親貴又高雅,於國於民,與榮王府都有益處。
潡兒的子嗣將來都做個賢王,難道不好?”
水潡跟水澤的情誼不亞於乾元帝與十三,但是,水潡的謀略不及十三遠矣,他能做個宗令,能做個大將軍,不能做到輔政王。
而且,水澤有退位讓賢的心思,水潡這份君臣情誼並不牢靠。
水泊有水泊的親信,這話而今不能說,元春也不希望水澤嫡係沒有好結局。
榮親王妃的麵色滯了下:這話是說潡兒的成就不及王爺?
這點她承認,但是,情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