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突然想到了剛剛宋景白說的話:有人專門把貓放在你課桌裡,你總知道在學校,誰那麼討厭你吧。
衛南星難道在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他隻是單純在念自己的名字。
宋景白走過來蹲在聞蕭旁邊,用手刨土。
霍展言也跟較勁一樣,蹲在對麵,雙手用力挖了一大塊泥巴,學著他們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土坑裡,輕輕蓋在小貓身上。
幾個孩子都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蹲在樹下,把土坑埋好,一種無形的傷感情緒好像就這麼蔓延了出去。
連最喜歡搗亂的霍展言都安靜了下來,這是溫徐來萬萬沒想到的。
他突然有點欣慰,學會尊重小動物是開始,之後也總會懂得去尊重和自己一樣的人,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是年長自己的,還是比自己小的。
溫徐來又看了一眼蹲在他旁邊垂著頭填土的聞蕭,他突然有種預感。
好像這種微妙的變化,都是這個僅僅來了學校兩天的孩子帶來的。
一會覺得是他真的想多了,一會又覺得,實際上還真的有那麼多沒法解釋的事。
就好比有種說法,人會釋放出特定的磁場來互相吸引,沒人能解釋這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的由來。
海風從他們後麵吹了過來,天上雪白的雲層翻滾,襯得天空更加透藍,翠綠樹海的沙沙聲,混合著海水拍打海岸的浪湧,時間好像被延續得無限長。
聞蕭突然抬頭,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海麵,遠遠能看到遠處島上有高大的建築。
那裡是北島,他前世就讀的斯蘭爾特貴族男校就在那裡。
不過他現在卻沒有那些複雜的情緒了,他再次踏足那裡的時間還有很長。
在這之前,不管劇情還會不會像他記憶中的那樣展開,他肯定會做好準備,應對好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他的手繼續刨土,卻跟另一隻手碰到了一起,按在了同一塊土地上。
聞蕭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開,就看到宋景白把手收回去,從口袋裡拿出一麵藍色的小三角旗,插在了小土堆上,對著聞蕭露出一個笑容。
聞蕭這才注意到,宋景白的左眼角下方有一棵小痣,隨著對方眨眼的時候,小痣好像也在跟著閃。
“希望它會喜歡這個告彆儀式。”宋景白說。
聞蕭看向宋景白插上的那麵小旗,什麼都沒說。小旗上畫著一個小貓的腦袋,旁邊用黑色水性筆寫了四個字:
好好休息。
聞蕭突然很想笑,又笑不出來。
原來宋景白不是隻會畫那種規規矩矩的幾何體素描啊。
回去的路上,霍展言也少見地沒怎麼說話,腦子裡一直是剛剛宋景白對他說的話。
小橘貓的死讓聞蕭那麼難過,如果他能教訓害死小橘貓的人,聞蕭是不是也會對他刮目相看,不會用那種冷淡的眼神看著他了。
他們幾個人一起往教學樓走,看他們走那麼慢,溫徐來也沒催他們。
這些都是同齡的小孩,果然一起參加特殊的活動,是拉近彼此距離最好的方式。
他明顯覺得,大家的關係好像也沒那麼劍拔弩張了,但是也總是好像不太親近。
他突然掏出手機,對著他們幾個喊了一聲:“看過來!”
聞蕭聽到了停下腳步剛轉過身,就看到溫徐來掏出手機對著他們,看樣子是給他們拍照。
“你們站近一點。”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宋景白非常自然地湊了過來,把手搭在了他肩上,而衛南星剛剛開始就一直緊緊跟在他的右手邊。
霍展言意識到的時候,聞蕭左右兩邊都沒地方了,他直接按住聞蕭的肩膀,墊著腳尖仗著個頭高,頭從他們兩人中間冒了出來,還舉起手比了個耶。
下一秒快門聲響起,溫徐來還打算拍一張,就看到聞蕭已經扭頭就走,腳步比剛剛快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徐來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聞蕭瞪了一眼。
他看著這張照片,上麵四個小孩表情不一,但是挨得很近,就像是關係親密的朋友,中間那個小孩臉上還有點驚訝。
他琢磨了一會,猜測聞蕭可能是不愛拍照,可是這張照片他又實在是舍不得刪。
這一批一年級生剛入斯蘭爾特學校,不出意料,他們會在這裡一直升學,從天藍色的校服,到初中深藍色的校服,再到高中純黑色的校服......最後徹底從這裡畢業,各奔東西。
成年之前的所有時光,都將在斯蘭爾特學校度過,這張照片說不定將來還能拿來回憶。
溫徐來私心地把照片保存了起來。
聞蕭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生氣,也沒有要求老師刪掉那張照片,自己也說不清他到底在氣什麼。
剛坐到座位上,就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等看到那熟悉的金發,聞蕭才意識到,冷舒城竟然就回來上課了。
然後又看到了冷舒城右手臂打的石膏,在心裡吐槽一句,冷家的家教果然嚴,冷舒城都這樣了,還讓他來上課。
而且右手打了石膏,能寫字嗎?
他剛這麼想,就看到對方突然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課桌麵前。
聞蕭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猜測冷舒城可能是因為那天在遊泳池的事來找他麻煩的。
“昨天......”冷舒城這麼挺直地站著,表情有些不自然,看著還有些不願低頭的倨傲,即使手臂上打著石膏,也端著一副隨時能上台演講的認真,一點都不顯得虛弱。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