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蕭睜開眼,看了看天花板,剛睡覺的腦袋還有點空,今天早上並沒有人叫他起床,所以他也不知道睡到幾點。
他覺得自己應該夢見了一些東西,可是醒來後全部想不起來了。
聞蕭穿著襪子踩在地上然後拉開了窗簾,往外一看發現外麵下了雨,天有些霧蒙蒙的,不是個好的天氣。
等看到桌子上是日曆,聞蕭才想起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穿著毛茸茸的小貓睡衣,推開門朝外麵走。
剛走到外麵,就發現走廊上都布置好了各種顏色的氣球。
他握著樓梯的扶手往下走,看到一樓的大廳裡,聞鈺在裝飾氣球。
父親竟然沒有去工作,也沒有穿正裝,而是穿了件襯衫,麵無表情地往天花板上掛小燈。
聞鈺看到他後,拿著氣球朝著他走了過來。
“怎麼就醒了。”聞鈺把氣球塞在聞蕭手裡,然後帶著他到樓上洗漱。
聞蕭也沒甩開,任由聞鈺拉著,等看到對方握著自己的手時,聞蕭突然想起了書裡聞鈺的結局。
在他記憶裡聽到哥哥的死訊時,他正坐在冰冷的地下室裡,接到警察給他打來的電話。
“您好,是聞鈺的家屬嗎,我們很不幸地通知您這個消息,您的哥哥今天在執行潛水工作時發生潛水事故不幸身亡,請節哀順變......
我們體諒您的心情,不過還請儘快在......來......處理善後事宜。”
他知道哥哥水性很好,又怎麼會死於潛水事故,而且他現在想起來,哥哥其實一直在保護他。
前世在原著劇情裡,家族破產以後,父母接連因病去世,而他也因此欠下大量債務。
後麵卻發現那些催債的再也沒有找過他,哥哥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之前他以為是哥哥不關心他,現在他更加傾向於是哥哥默默地替他承擔下了一切,並且不想讓那些事牽連到他。
是哥哥保護了他。
而且哥哥還會給他定期寄一些錢,隻是他當時隻是一個無法左右自己行為的炮灰。
寧可餓死也不願意接受來自親生哥哥的好意,覺得對方不僅對他不聞不問,還像對待阿貓阿狗一樣給他一些可憐的施舍。
現在回想起那些事,就好像在看另一個人的故事,時而又覺得就是自己。
他像個被困在容器裡的小人,任由他怎麼拍打容器的四壁,怎麼叫喊,他的聲音都無法傳出去,沒有任何人能聽見他的聲音和渴望。
那是一個隻有他一個人的,孤獨的世界。
那麼這一次,他會重新被“關”起來嗎?
在劇情開始後,重新被關在屋子裡,成為一個不能左右自己意誌的傀儡人?
聞蕭下意識握緊了手,聞鈺察覺到後轉過身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揉了揉他的頭,但是動作很輕。
“早上做噩夢了嗎?”聞鈺覺得弟弟今天
早上起來,就不太開心。
聞蕭搖搖頭,隻是握緊了聞鈺的手,讓聞鈺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後把頭扭開。
本來遺傳了父親的英俊和冷酷氣質的小臉,卻有些微微泛紅。
他快步拉著聞蕭進了洗手間,帶著他漱口洗臉換衣服。
聞蕭站在穿衣鏡麵前,把雙手張開,任由聞鈺擺弄,拿著各種衣服在他身上比劃,然後往他身上套。
因為今天在家裡,並不冷,聞鈺就給他拿了一件高領的針織毛衣,上麵還繡了幾朵小雛菊,剛好開在坐肩膀的位置。
等下樓吃早餐的時候,聞蕭發現母親和保姆都在廚房裡忙活,他還想多看幾眼,就看到聞鈺把一碗蝦仁蒸蛋和早餐拚盤端了上來,坐在了他對麵,喊他吃早餐。
早餐拚盤裡香菇火腿片,還有葡萄和藍莓,旁邊的杯墊上擺著一杯牛奶。
聞蕭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蒸蛋,然後含住了勺子,鼓著腮幫子一邊吃一邊看著聞鈺。
聞鈺抓緊了勺子,看著他說:“你不喜歡吃嗎?”
聞蕭低下頭,又吃了一顆蝦仁,搖了搖頭:“很好吃。”
今天他的這具身體,就滿了七歲了,而放在他前世,這個時候他應該滿十八歲。
而他沒有活到滿十八歲的時候。
聞蕭一邊吃一邊又看了從客廳走過來,在他旁邊落座的父親,以及從廚房裡端著早餐坐在他們旁邊的母親。
他突然有些害怕,就跟害怕這些都會隨著他的長大消失一樣。
這種沒由來的恐慌,讓聞蕭連早餐都吃不下了,隻覺得沒有胃口,他突然有個想法,就是他不想長大。
他擔心越來越接近十八歲的未來。
就像是被困在迷宮裡的人,如果不停地往前走,是不是踏上一條老路,走進了又一個循環。
他真的可以出去嗎?
“蕭蕭,今天那麼早就起來了?”洛安藍往聞蕭的小碗裡加了一塊火腿片,然後揉了揉他的頭。
“我睡不著。”聞蕭低著頭小聲說。
聞天河坐在聞蕭的旁邊,低下頭就能看到小孩的柔軟的發頂,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旁邊。
再和諧不過的畫麵,卻讓聞天河微微皺眉。
他感覺蕭蕭,有點又變回過去那個樣子。
聞天河麵無表情地喝了口咖啡,把蕭蕭從昨天回家到現在接觸過的東西都在腦子裡想了一遍,答案是沒有,就跟平常一樣。
“蕭蕭今天起就長大一歲了。”洛安藍摟著聞蕭的肩膀,幾乎把臉和他的貼在了一起。
“可是……我不想長大。”聞蕭低頭說。
洛安藍聽到後微微一愣,然後笑著說:“那就不長大,蕭蕭的話,可以永遠不長大,永遠做我們的小寶貝就好了。”
聞蕭沒說話,人怎麼可能不長大呢。
洛安藍突然抱住了聞蕭,沒說話,隻是希望用自己的行動,能傳達出她對蕭蕭的愛意。
可就跟她上次在小鎮上看到蕭蕭時,除了感受到對方主動抱住她的欣喜一樣,她也同樣在蕭蕭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矛盾和不穩定。
她不知道她的孩子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表現出對生日的抗拒,但是她不會去問,不會給蕭蕭增加新的壓力。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聞蕭看向門口,隻見保姆把門打開後,門口傳來了一道細小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的,聽起來很謹慎。
“我來......找蕭蕭。”
聞蕭看到一個小男孩從門口走進來,看到他的時候下意識就想往他這邊走,等發現自己還沒換鞋,又馬上跑到門口蹲下,換上了拖鞋。
“你是來陪蕭蕭過生日的嗎?有沒有吃早飯,沒吃的話阿姨幫你準備。”洛安藍對著衛南星輕輕笑了笑。
衛南星點點頭,又搖搖頭,站在門口時還有點局促不安,隻是一直看著聞蕭。
洛安藍還沒懂這孩子的意思,正準備再問,就看到旁邊一直低著頭的聞蕭突然開口:“他說......”
“媽媽,他說他沒吃早餐,可以幫他準備一份早餐嗎。”聞蕭抬頭看著洛安藍。
洛安藍愣了一下,視線在他們兩個中來回看了看,然後笑著說:“好的,那阿姨去幫你準備......”
“至於準備什麼,那就準備和蕭蕭一樣的吧,你也彆站在那,來這裡坐。”洛安藍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然後去了廚房。
衛南星聽到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像很開心的樣子,然後把禮物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在了聞蕭旁邊。
“你為什麼那麼早就過來了?”聞蕭看了一眼發現衛南星帶來的這個禮物盒包裝的方式有點熟悉,不過他沒想那麼多。
他抬頭看了一眼掛鐘,發現才九點鐘,衛南星來得有些太早了,生日派對的話一般都在晚上。
衛南星被他這麼問也有些慌亂,低著頭說:“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是對的,他隻是想著早點來,能早點見到蕭蕭,而且他不想待在衛家。
聞蕭看他一副急於解釋,又什麼都說不出隻能乾著急的樣子,在心裡歎了口氣,對著衛南星說:“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剛好洛安藍把蝦仁蒸蛋端了上來,放在了衛南星麵前,不過聞蕭發現衛南星隻是抓著勺子,卻沒有動作。
“你為什麼不吃?”聞蕭看了他一眼。
衛南星隻是看著他,又看了看聞蕭麵前的小碗,是一份吃了幾口的蝦仁蒸蛋。
聞蕭疑惑地看著衛南星,拿起勺子自己吃了一口蝦仁,馬上看到衛南星也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蝦仁蒸蛋放在了嘴裡。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吃到了好吃的那種滿足感。
之後聞蕭吃一口,衛南星也跟著吃一口,等聞蕭吃完的時候,衛南星也吃完了,把勺子乖乖放在了碗裡。
聞蕭看著自己麵前的空碗,都沒發現自己什麼時候吃完的。
等吃飽喝
足的時候(),肚子裡真實的飽腹感?(),讓他都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了。
“蕭蕭......生日快樂。”衛南星小聲說。
聞蕭有些意外,覺得衛南星說話比之前流利多了,不會再吞吞吐吐。
就好像不久之後,就能正常說話了一樣。
他端起麵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牛奶,就聽到門鈴又響起來了。
這次來的人是冷舒城,金發的男孩站在門口,手裡抱著一個禮物盒,不需要人提醒就已經把鞋換好,走過來時先對著聞天河和洛安藍行了個禮物。
“叔叔阿姨好。”
聞天河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衛南星,這兩個孩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上次在衛家的晚宴上見過一次,還在小鎮上見過一次。
一個是冷硯的兒子,一個是衛昭澤的私生子,他們幾家雖然說偶有合作,但是總的來說合作並不密切,平日裡也沒有很深的接觸,對他們兩家兒子的品行也毫不了解。
雖然他們的身份敏感,但是隻要蕭蕭想,他能選擇跟任何人成為朋友。
保姆想過來幫冷舒城拿禮物,不過冷舒城搖頭拒絕了,朝著聞蕭走過來。
他把禮物放到了聞蕭手上,動作非常鄭重,“蕭蕭,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