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閣有專做扇子的學徒,以後可以讓他們做灑銀紙。
造紙要用樹皮,正好沈大郎做木工有剩的,把樹皮放在鍋裡煮,煮過的樹皮使勁捶打,使之變為紙漿。
紙漿裡要加上漂白.粉,為的是紙張白淨明亮,接著把滲水的紙漿製成漿液,然後用篾席撈漿,再灑上細碎的銀箔,等著晾乾就行。
聽起來簡單,可打漿卻是力氣活,做了幾張紙顧筱就累的腰酸背痛。
曬了兩天,灑銀紙終於是做好了。
做好的灑銀紙白淨清透,上麵有細小的銀箔,片片恍若雪花,顧筱用灑銀紙做了兩柄折扇,連著剩下的兩張紙一起帶到書坊去。
張掌櫃坐在窗邊打著扇子,喝茶看賬本,正看著,夥計敲門進來,“掌櫃,咱小東家來了。”
張掌櫃把茶杯放下,“那還不快請進來!把茶換新的,買的點心給端上來!”
顧筱一進來,張掌櫃就道:“小東家再不來,我可得急死了。”
說話間,張掌櫃把賬本往前推了推,“緙絲扇子賣出去了,一起送去的幾把團扇也都賣了!”
顧筱低下頭看賬本,“一把賣了二百五十兩銀子?”
賬本上記得很清楚,兩把緙絲扇子賣了五百兩,絹布團扇五十兩一把,紙扇十兩一把,其他的是折扇,油紙扇,賣的也不少。
“供不應求。賣了兩把是因為隻有兩把,若是多,幾十把都賣的出去。”張掌櫃人逢喜事精神爽,若不是緙絲扇子難做,學徒學的慢,他還真恨不得賣幾十把出去。
顧筱道:“多了反而不值錢了。”
張掌櫃跟著點頭,“是這個理兒,小東家,走馬燈和做永生花的法子現在應該已經送到盛京了……”
現在七月下旬,離八月十五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走馬燈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再有永生花,且有的賺呢。
顧筱隻是做東西,張掌櫃則要打點多寶閣上下,人脈關係人情走動,也是辛苦。
顧筱道:“那正好,我新做了一把折扇,掌櫃的看看。”
張掌櫃一聽是折扇,想看的心思就沒那麼大了,顧筱做的折扇是他見過最雅致最精巧的,再做無非是扇麵扇柄不一樣,但也是一個路子。
在他眼裡,那些扇子已是登峰造極,無人能出奇右,顧筱也不行。
“那我看看。”張掌櫃接過折扇,暗自打量,扇柄就是普通的扇柄,沒甚出彩的地方,他打開扇子,眼睛立刻直了。
“這是……”
乾淨整潔的扇麵畫的是雪,雪是用留白法畫的,墨色的山水,留白處便是雪。更妙的是扇麵上嵌著銀箔,就好似天上搖搖曳曳落下的雪花。
“這是灑銀紙……”張掌櫃見過灑銀紙,銀子是錢,可見灑銀紙有多貴,也就是盛京用灑銀紙多,多用來抄佛經。
沒想到還能做成扇子,雪花銀雪花銀,銀子像雪花一樣,銀箔不就像雪一樣嗎。
真是空有紙卻不知怎麼賺錢。
張掌櫃覺得自己拿的不是扇子,而是大把的銀子。
“雪有雅稱,寒酥瓊英六出,掌櫃叫什麼都行。”顧筱覺得扇子好看是好看,可也要有個好聽的名字,銀字並不好。
“對,瓊英紙,六出扇,妙哉妙哉。”張掌櫃又看了另一把扇子,蓋因銀與雪太過貼合,所以兩把扇子上畫的都是雪景。
顧筱還帶過來幾張紙,她拿了根筆寫下銀箔的做法,“灑銀加在抄造裡,掌櫃請幾個做紙的老師傅,多寶閣以後可以專賣這種紙。”
還有就是花箋,異曲同工,多寶閣賣的紙都和彆處不同。
張掌櫃道:“那是自然,隻不過請師傅,造紙,又得花一大筆錢。”
剛送過來的銀子張掌櫃還沒捂熱乎呢。
那些個老師傅不好請,還不如養學徒,慢慢學,簽了契子,心裡還穩當點,張掌櫃把心裡話說了,顧筱點點頭,她管做,其他的還是張掌櫃決定的好。
“那就儘快學,儘快做,反正有走馬燈和永生花擋著,六出扇可以慢慢來。”張掌櫃笑了兩聲。
如他所言,走馬燈和永生花的法子已經到盛京了。
小張掌櫃依信裡說的,在多寶閣的二樓弄了兩間雅間。
裡麵用湖藍淡青,淺粉嬌黃的月季做了花牆,一進去,就是撲鼻的花香。
小張掌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進這間屋子,不由自主就笑出來,走路還同手同腳。
他搓搓手道:“不然把我住的那間也弄成這樣?”
“一朵花二兩銀子,你掏錢,立刻給你整。”過來弄花牆的活計如是道。
小張掌櫃乾笑兩聲,“哈哈,那算了,我倒不是在乎銀子,就是單純不喜歡這種粉粉嫩嫩的屋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