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1 / 2)

伴隨著正前方的大屏幕一黑,這場深入到校園的藝術節也就此宣布結束。學生們各自散場離開,季夢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去看他人異樣的目光。女孩潦草的擦乾眼淚,頭也不回的往宿舍走去。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剛走進宿舍,先一步到達的舍友就擔憂的看了過來:“夢思,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嗎?”

季夢思搖了搖頭。

她不準備將這點心思告訴室友,對方畢竟是個現充,對這些事情既不了解,也不在意,沒必要把人拉進來和她一起同仇敵愾,便隻是道:“明年賀歲檔的《哈利波特之密室》,要一起去看嗎?”

“好啊,”室友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確定她這會兒情緒還算穩定後,便重新坐了回去:“我前幾天剛在網上補完了第一部,就想著到時候去影院看第二部呢,正好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

季夢思笑著說好。

也許是因為心中有了決議,她這會兒的情緒也明顯平靜了下來。的確,像她這樣的普通人,即使有心想要為畫影做什麼,在雲速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老人與海》中的老人,不一樣與鯊魚有著天壤之彆嗎?甚至一直到故事的最後,老人也沒有取得世人價值觀中的收獲,可這並不影響老人的偉大。

難道就因為無能為力,注定會失敗,就連努力和掙紮的可能都一並放棄嗎?

不可否認,在《老人與海》之前,她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現在季夢思不這麼認為了——也許她確實無能為力,也許她的努力對整個事件的結果不會有任何幫助,但她想要試試看。

哪怕沒有任何意義,哪怕沒有任何結果。

“你想怎麼做?”

問這話的,是季夢思一個相熟的畫影粉絲基友。季夢思並沒有隱瞞她的意思,或者說,她之所以向對方提起這件事,未嘗沒有希望對方能夠和她一起行動的想法,是以,她直截了當的道:“你還記得,我在入畫影坑之前,是乾什麼的嗎?”

“啊?什麼意思?”

對方有些不明所以,季夢思回憶起自己和畫影的“初見”,卻是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帶著些許懷念意味的笑來。

說起來,她和畫影的“初見”,其實並不愉快。

那時候她正粉一位時下大熱的流量明星,偏偏愛豆的偶像劇與畫影的《魔卡少女櫻》正是同一個檔期,她因為遙控器搶不過自家妹妹,還因此對畫影心生怨懟過。隻是後來發現《魔卡少女櫻》中的小裙子實在吸引人,動畫劇情又溫暖輕鬆,真香之下,便連帶著入了宅。

也因為沉迷二次元男神的緣故,在這之後,季夢思便再也沒有粉過什麼流量明星了。

然而不再粉流量明星,卻不代表季夢思不了解粉絲們的想法。

的確,流量明星的粉絲大多都比較瘋狂,為了自家愛豆,什麼打榜、雜誌一買買一打,電影票動輒十幾二十張買起,但是——

“我記得,被那些影視公司拿來圍剿《哈利波特》的電影,不是有幾部流量主演的電影嗎?”

“你說,如果那些粉絲們知道,她們心愛的哥哥主演的電影,被公司直接拿去當做賀歲檔的炮灰、墊腳石,她們會怎麼想?”

不僅是季夢思。

隨著《老人與海》傳播範圍越來越廣,同樣的事情也很快發生在了藍星其他地區,其他觀眾的身上——

埃米莉其實並不是那種特彆容易熱血上頭的人。

事實上,在畫影事件真相揭露以後,她的確為此消沉了一段時間,也曾為牧宿星和畫影四麵楚歌的處境而感到難過,一想到往後可能再也看不到畫影的動畫,心中更是說不出的遺憾。

但也僅此而已。

說到底,她也隻是無數畫影粉絲之中,同樣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硬要說她有什麼特殊的花,那就是作為一名大學曆史係教授,她曾以《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漫畫為素材,研究過維多利亞時期的倫敦,論文也因此登上了藍星曆史方麵的權威雜誌。

聽上去似乎還挺有逼格,但實際上卻於畫影當前的境地沒什麼卵用。

曆史與動畫本身即是兩個完全不搭邊的類型,更何況,在這種資本博弈的大事件中,即使她有心做些什麼,也不過是蜉蝣撼樹,癡人說夢。

她畢竟是個成年人了,無論畫影如何,生活終究是要繼續的。然而一直到她參加完繆斯藝術節的閉幕式,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大腦中的畫麵也一刻都不曾消失,反倒在她的腦海裡紮下了根一般,一次次亮起,一次次重演。

房間靜悄悄的,埃米莉將自己埋在被子中,好像這樣就能逃避她不願意麵對的那些事實了,可她分明聽見有人在她耳畔固執,一次又一次的說:

“人不是為失敗而生的。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吵死了!

埃米莉忍無可忍的坐了起來,這麼一個衝動之下,她乾脆將《老人與海》的視頻群發給了她所有的朋友——有她一樣的曆史學教授、學者,有同大學的各專業的教授、有曾經有過合作的曆史類電視劇、電影導演……

眼見著視頻發送完畢,埃米莉這才舒口氣,嘴上則恨恨的道:“夠了,煩其他人去吧!不要再來折磨我了!”

就在埃米莉被自己腦海中循環的《老人與海》折磨得崩潰不已的時候,另一邊的星寧市,那天與牧宿星同樣收到了雲速邀請的何鴻風,同樣沉默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老人與海》。

這其實是一部既現實,又理想的動畫作品。

現實的是動畫中的老人遭受的接踵而至,絲毫不給人喘息機會的磨難,痛苦,竹籃打水一場空,但這就是人生。理想的則是老人這個人:他的捕魚之旅一無所獲,然而明知結果,也不曾妥協的老人,卻無疑擁有著永不屈服的堅韌靈魂。

他想起畫影那封寫給所有員工的信,想象牧宿星在寫下那封信時的孤注一擲和滿腔的孤勇。又想起那部不知道被多少人用爛了的短句。

“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和現在的情況又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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