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掃她一眼,“坐吧。”
她咬了下唇,“嫂嫂,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待在家裡,外麵是不是有許多關於我的很難聽的話?”
甄玉棠懶得應付她,直接道:“是。”
阮嫻一噎,甄玉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情況下,她這樣說了,甄玉棠應該回答不是,然後安慰她一番,這樣她才方便把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
阮嫻裝出一副難過神傷的模樣,“嫂嫂,那些人都說什麼了?和高林退親後,這一段時間我寢食難安,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這是找她訴苦來了?
甄玉棠輕笑了下,話裡帶著幾分譏諷,“說什麼了?無非是說你自視甚高,見錢眼開,攛掇著長輩退親,沒有閨閣女子該有的嫻靜淑雅,跋扈刻薄,德行敗壞,不堪為婦。”
甄玉棠每說一句,阮嫻的臉更紅一分,她緊緊撕著帕子,她著實沒有預料到甄玉棠會這般不給她麵子,這和當著她的麵羞辱她有什麼兩樣?
她一張臉火辣辣的難堪,“嫂嫂這是什麼意思?”
甄玉棠紅唇勾著笑,“不是你想要知道那些人都說什麼了嗎?我隻是轉述一遍。”
阮亭掐著手心,把火氣咽進肚子裡,她擠出兩滴淚,“嫂嫂,外人誤會我,連你也要誤會我嗎?其實,根本不是我嫌棄高家的聘禮少,是娘怕我嫁過去受欺負,畢竟當時大哥給嫂嫂的聘銀可有五百兩呢。娘為了我好,這才去高家,想著讓高家多添些聘禮,我是大哥的妹妹,我沒麵子,就是大哥沒麵子。”
“沒想到高氏頗是不講理,不把咱們阮家看在眼裡,不願再多出些聘禮,還嚷嚷著要退親。退親就算了,還對我和娘大打出手,連帶著我的聲譽也敗壞了。嫂嫂,我也是被高家連累了,是高氏在故意詆毀我。”
怪不得上一世阮嫻剛去到京城,就和溫如蘊勾搭上了,聲淚泣下,把所有的事情推到王娘子身上,這般不要臉,也是人間少有!
“是嗎?”甄玉棠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說,娘白白為你操心了,是在害你,那我這就去告訴娘一聲,讓她以後不要再操心你的親事。還有,你是覺得高夫人在敗壞你的聲譽,那我可要向高夫人打聽一下,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兒。”
“不要。” 阮嫻急急忙忙的出聲,神色慌亂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嫂嫂誤會了。”
甄玉棠神色冷下來,毫不客氣,“那你是什麼意思?”
阮嫻身子打了個顫兒,突然有些害怕甄玉棠,“我沒有什麼意思。嫂嫂,之前我和娘與你有過矛盾,但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事情都過去了。大哥平日事忙,顧不上我的親事,出了這檔子事情,我也不想著嫁人了。嫂嫂,我心裡難受,不知道該和誰傾訴。以後我可以常常來和您說說話嗎?”
“ 寒冬臘月,你還是在自己院子待著吧。”甄玉棠故意厲聲質問道:“你心裡難過,就要找我傾訴,你這是要故意敗壞我的心情?”
阮嫻都要嘔出血來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會要敗壞您的心情。”
“嫂嫂,大哥是舉人,現在外麵關於我的傳言不怎麼好聽,我總不能給他臉上抹黑,我想去學堂讀些書,平緩一下情緒。以前家貧,家裡的積蓄隻夠大哥一個人讀書,我的學業便耽誤了,索性現在我也不想著嫁人這回事了,嫂嫂可願讓我去甄家學堂讀書?”
阮嫻稱不上愚蠢,甚至有幾分小聰明,以退為進,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她蒙騙,會以為她真的是去學堂讀書呢。
前世,阮嫻是與阮亭的一個同窗定了親,同樣以為聘禮的事情,她挑唆王娘子退了親,然後,阮嫻隔三差五往甄玉棠身邊湊,還跟著她一起去甄家學堂。
目的不是讀書,而是利用她來結識學堂裡的學子,釣一個金龜婿。
學堂裡有位學子名叫張堯,雖是商戶,家裡有不少商鋪,還有個在京城當官的親戚,阮嫻和這人勾搭在一起,可張堯早就定下了娃娃親。
最後,阮嫻如願以償嫁給了張堯,可張家和甄家關係受損,阮亭的聲譽也遭到了折損。
甄玉棠不耐煩的掃她一眼,眼裡含著明顯的厭惡,“你既然知道自己名聲不好,那就安安分分待在家裡。你做的那些事情,當真以為沒人知道?”
阮嫻整個身子立馬僵硬起來,又慌又亂,甄玉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發現她偷了她的東西嗎?
她坐立不安,又沒在甄玉棠這裡落得好處,她急匆匆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嫂嫂了。”
阮亭回來後,甄玉棠讓櫻桃把他叫過來,她呷了一口茶,“阮亭,你近來還是多多注意你妹妹,白天她來了臥棠院一趟,讓我帶她去甄家學堂,還說要在學堂讀書,誰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阮亭“嗯”了一聲,看向甄玉棠,目光裡含著幾分探究,他總覺得,甄玉棠並不是平白無故說出這番話,而是早已知曉阮嫻要做什麼事情。
甄玉棠對王娘子和阮嫻的厭惡來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甄玉棠還曾問過他關於前世今生的事情。
可除此之外,甄玉棠並無其他異樣。成親後,阮亭沒有用前世的事情試探過甄玉棠。
此刻,那個荒唐的想法再度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難不成甄玉棠和他一樣,有前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