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禦史一時語塞,過了會兒,他反問道:“愚孝?難不成楊大人派人去泰和縣探查此事了?”
楊清和沒搭理他,而是朝著龍椅上的皇帝拱手,“皇上,臣乃今科會試的主考官之一,看到阮亭會試的文章時,頗為讚賞,當即派人去泰和縣調查他的情況。”
“阮亭中舉後,花費積蓄買了一座新宅子,讓他的母親和妹妹住進去。而阮亭的母親刻薄愚蠢,時不時刁難阮亭的妻子與娘家人,與街坊鄰居關係也不好,她的女兒定親了,嫌棄嫁妝太少,還故意攛掇著去退親。王娘子做了錯事,因著阮亭幫理不幫親,沒能給她的女兒找一個好夫家,王娘子一怒之下,趕在年關前,把阮亭趕出阮家,以此來要挾他的仕途。王娘子還當眾叱罵阮亭,這些事情泰和縣許多人都清楚。”
“哪怕被趕出了阮家,阮亭把所有的積蓄和名下的那座宅子都給了王娘子,還允諾每個月拿出十兩銀子來贍養王娘子。所以,阮亭並非不孝。”
楊清和轉而質問王禦史,“若是王禦史攤上這樣一個母親,難不成您也是不孝之人?”
“自然不是。”王禦史趕緊道。
上首的皇帝一手撫著太陽穴,“楊愛卿說的有理,攤上這樣的娘親,確實不是阮亭的過錯。”
李春言與高廬臉色變了變,若沒有楊清和插手,阮亭怕是要被皇上厭棄了。
見勢不對,李春言剛欲開口,隻見皇上坐直了身子,“諸位愛卿不必多言,阮亭才華橫溢,見解獨到,又有赤誠之心,今科會試就是阮亭。榜眼乃高宏,探花乃夏津。”
李春言急急出聲,“皇上…”
皇上卻擺擺了手,“朕乏了,若無要事,就退朝。”
昨夜與三個女子廝混了一晚上,沒有休息好,他急著回去西苑。再者,再待下去,怕是李春言和高廬兩人能嚷嚷的他頭疼。
本來,他不想拂了李春言與高廬的顏麵,可狀元給了夏津與高宏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最妥當的法子。
如果沒有阮亭,他隻能在那兩人當中選一個。然而阮亭脫穎而出,各方各麵頗是出色。殿試的文章,算是說到皇上心坎兒裡去了。
況且,還有楊清和與周大學士讚賞阮亭。
這倆人乃朝中清流,平日老成穩重,不結黨營私,與阮亭無一絲關係,與陸德正也沒什麼往來。
這兩人舉薦阮亭,一定不是出於私心。既如此,那就欽定阮亭一甲及第。
出了太和門,李春言走到楊清和身邊,“楊大人素是不插手這些事,這個倒是為阮亭破了例。難不成楊大人與阮亭認識?”
“首輔大人多想了,科舉最是公允,連陛下都稱讚了阮亭的才能,下官不過是惜才罷了,不願明珠蒙塵。”
李春言冷哼了一聲,“楊大人當量本官不知道?阮亭那篇文章,提到了宗室侵占土地的現象,你近來在處理土地問題,他的文章合了你的心,你才要舉薦他吧?”
楊清和微微一笑,“李大人若是這樣想,下官無話可說。”
李春言甩著袖子,徑直離開。
楊清和慢悠悠朝宮門口走去,戚斐是他的手下,為他辦事,上次回到京城時,告訴他是阮亭救了他。
若隻是為了這份恩情,他倒也不至於舉薦阮亭。
他當即派人探查了阮亭的消息,著實是個出色的郎君,加上他在會試與殿試時的表現,狀元之位,非他莫屬。
*
進士及第的典禮過後,阮亭身邊圍了不少人,說著賀喜的話。
宋昌神色複雜,會試之前,他自視甚高,根本沒把阮亭當做對手,可到最後,他被打臉了。
宋昌自然不甘,論學識、家世,他自詡不比阮亭差多少,然而看了阮亭的文章後,他甘拜下風,阮亭絕不是隻會死讀書的人,見解獨道。
三百名貢士,人才濟濟,仔細想一想,確實隻有阮亭配得上獨占鼇頭。
他走過去,“恭喜阮兄,不對,該改口叫阮狀元了。”
阮亭唇角噙笑,沒有一絲高傲之態,“同喜同喜,我也要恭喜宋兄。”
宋昌情緒不太高,他的目標自然也是狀元,“我遠遠不及阮兄。”
阮亭清越的聲音響起,“宋兄謙虛了,你排在二甲第五,相比會試時,前進了數名,宋兄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科考隻是一個開端,真正要看的,還是往後的表現。”
“是啊,阮兄說的是。”宋昌呼出胸中濁氣,“你能成為狀元,我其實是高興的。如果夏津或是高宏代替了你的位置,那我多年來的堅持,就成了一場笑話。”
阮亭笑了笑,“還是那句話,儘力而為,不留遺憾,方無愧於心,彆有一番天地。”
接下來是新科進士騎馬遊街,櫻桃與平時探著腦袋,四處張望著,然後小聲道:“夫人,您說少爺會是狀元嗎?”
甄玉棠麵色不顯,心頭湧上幾分緊張,為阮亭捏了一把汗,她又怎能確定?
甄玉棠輕輕道了一句,“我希望他是。”
前世時,李首輔的外甥可沒有參加會試,改變的事情太多了,根本不能用前一世來推測這一世的結果。
她望著前方,聽著旁邊人關於今科狀元、榜眼、探花人選的分析。
忽然,高頭大馬上,那人身姿峻拔,穿著狀元的緋色錦袍,走在最前方,映入她的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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