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和離的一百二十五天(1 / 2)

這個小太監是司禮監掌印王來的徒弟, 王來深受帝寵,妄圖奪取權勢,與內閣分庭抗禮, 水漲船高,連帶著王來身邊的宦官,也成了一些官員奉承的對象。

平日一些官員見到他,可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這個小太監麵露不滿, 阮亭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修饌,哪裡有資格和他叫板?

李春言還是內閣首輔的時候, 最是看不起這些奸佞的宦官, 他倒台了,這些太監們可不是急著看好戲!

小太監尖著聲音道:“李春言是皇上下令處死的, 阮大人非要這樣不識時務?你這樣維護他,能有什麼好處?”

阮亭一手負後, “皇上處置李首輔不假, 然皇上可有下令革除李首輔的官職?”

那個小太監不得不回答,“這倒是沒有。”

阮亭冷聲道:“你既知沒有,李首輔便還是內閣首輔, 你一個司禮監的太監,欺上瞞下,不敬當朝臣子, 司禮監就是這麼教導你規矩的?”

那個小太監一噎,他時常侍奉皇上左右, 官階低的官員見到他, 不敢得罪他,還要衝他說著好話,唯恐得罪了他沒有好果子吃, 阮亭卻非如此。

阮亭的視線很冷,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居高臨下的盯著他,明明隻是一個從六品的修饌,可周身的威儀無法讓人忽視。

那個太監咬緊了牙齒,斂去麵上的不滿,“阮大人教訓的是,奴才記下了。”

皇上寵信宦官,以王來為首的宦官,專橫跋扈,享樂淫/靡,貪欲日益膨脹。哪些官員得罪了他們,他們借著伺候皇上的機會,排除異己。

不少一心為著江山社稷的清白臣子,死在這些閹人手下。

前年,一位苦讀多年、一心為國的禦史,在**王來之後,反被王來構陷,被逼死在府中書房,說是上吊**,實則是王來所為。

阮亭是讀書人,最是痛恨這些無惡不作的閹黨。

他倒不是拍李春言的馬/屁,李春言任內閣首輔的十幾年裡,雖為人性情高傲了些,可他所作所為是為了大晉朝。

李春言大權在握,不給司禮監專權的機會,有他壓製著,司禮監才沒有拿到票擬權。

包括這次李春言倒台,也是為了收複大晉朝的國土,遼東半島被外敵占領數十年,本是大晉朝的領土,卻拱手送給了彆人。

遼東半島一日不收複,敵軍時常進犯附近百姓,子民深受其害,苦不堪擾,不少百姓因此喪命,還給了敵軍南下進攻京城的便利。

然而高廬玩弄權術,借此機會汙蔑李春言,在他身上按了不少罪名,把他取而代之。

內憂外患,勾心鬥角,處在首輔的位置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在與高廬的爭鬥中,李春言失敗了,李春言有私心不假,可功大於過,他本不該被處死,也輪不到一個小太監輕視他。

李春言於午時在街市上行刑,負責行刑的官員見到阮亭,不解的道:“阮大人,您怎麼來了?”

阮亭道:“聖上派我來送李首輔一程。”

一聽是皇上的命令,那官員道:“還有兩柱香的時間,阮大人可要過去和李首輔說些話?”

阮亭“嗯”了一聲,朝刑台走去。

昔日的李春言權勢滔天,六部尚書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呈交給皇上的奏折,也是他來處理,處理之後,再給皇上送去。他吩咐下去的政令,無人敢忤逆。

一朝的首輔,手裡握著無上的權勢,哪怕高廬身為次輔,也不敢明著與李春言做對,隻能憑著皇上的寵幸,對付李春言。

就是這麼一個讓無數官員仰望的首輔大人,如今穿著一身囚服,帶著枷鎖,跪在地上。

短短幾日功夫,李春言不見一絲白發的鬢發,似染了厚厚一層霜雪,幾縷頭發淩亂的垂下來,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阮亭走到他麵前,拱手行禮:“ 下官見過李首輔。”

李春言閉著的眼睛陡然睜開,怔怔的看著阮亭,麵前的郎君還未弱冠,長身玉立,似山般峻拔。

“阮亭?”他詫異的道:“你怎麼來了?”

阮亭答道:“聖上派下官來送李大人一程。”

李春言長歎口氣,帶著自嘲的意味,“老夫為官多年,不少臣子對老夫行禮,沒想到,最後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

阮亭又道:“大人可還有什麼心願?”

“心願?” 李春言嗤笑了一聲,“ 在其位儘其職,老夫是首輔,有些事情,合該老夫提出來。哪怕丟了命,也在所不惜。今日老夫落得這樣淒慘的下場,是老夫棋差一招,老夫無悔,亦無任何遺憾。

可處在這斷頭台上,老夫有時也會想,汲汲權勢這麼多年,最後得到了什麼?我死不足惜,連帶著一家人受到我的牽連。是老夫對不起家裡人!”

李春言又是長歎一口氣,“阮亭,你還年輕,你也是有抱負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千萬不要步老夫的後塵,也不要像老夫這樣愚蠢,有些事情,能躲就躲,心懷天下,天下人未必念著你啊!”

阮亭靜靜聽著那幾番話,時勢如此,哪裡能躲得過去?

“宦海浮沉,每一位臣子,皆是宦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海麵平穩,或是翻起驚濤駭浪,大人與下官,皆被海水裹挾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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