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今天格外的有興致, 不停地和鐘汀追溯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有次鐘汀生病以為自己要死了,於是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列了一個清單, 那時候她漢字也認識得不多,於是徒手畫了一張遺囑,遺產被平均分成兩份,一份給未來的妹妹或者弟弟,另一份給高崎。高崎當時很感動, 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分給鐘汀玩。不過後來鐘汀很快就出院了, 於是兩人就玩具的歸屬問題發生了小小的爭吵,還冷戰了一段時間, 是鐘汀先來講和的,拿著可樂餅和答應死後給他的玩具。
高崎後來明白率先示好的那個人雖然看上去損失了些麵子, 但往往占據了主動地位。鐘汀培養出了他的壞習慣, 每次他都等著鐘汀來講和,後來鐘汀不來了,這關係也就斷了,他不是很甘心。
“你給我的哆啦A夢我現在還留著,看見它我就常想起你。你那時對我真好啊。”
“那是因為當時你對我也很好啊, 你總給我買冰淇淋。”
高崎並不記得他小時候總給鐘汀買冰淇淋, 他隻記得有一次鐘汀吃了他買的冰淇淋,第二天就得了腸胃炎, 就是那次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還非撒謊說冰淇淋是自己買的。
他實在不好意思去糾正她的這段記憶。
鐘汀又給高崎倒了一杯紅茶, “這可樂餅還真不錯, 你在哪裡買的?”
高崎見鐘汀並不肯再跟他一起回憶往事, 於是便說起了現在,“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吃飯,然後住下來,反正明天我們也要一起去岡田美術館。”
高崎的“我們”用得並沒有錯誤,明天他們兩家將一起開車去岡田美術館。
鐘汀咬了一口可樂餅,“不了,明早我去找你們就好。”
“其實咱們一起住多好,這個房子太小了,彼此也可以互相照顧。”
“這兒也很好。”
高崎一來便跟鐘汀說話,仿佛當路肖維是空氣一樣,還是很稀薄的那一類。
作為空氣的路肖維在一邊沉默,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茶有點兒苦,儘管鐘汀和她的那位竹馬說的是中文,但他還是感覺被隔絕在了外麵。
鐘汀感到了氣氛的尷尬,她看了一眼路肖維,不知為什麼她總會覺得他可憐,她像忽然想起來似的,對著高崎說道,“我還沒向你介紹呢,他叫路肖維,我男朋友。”
高崎的笑容變得僵硬。
隨即鐘汀又衝著路肖維很隨意地說道,“這我發小,我們一起長起來的,他小時候長得很好看,比那時候最火的童星還要好看。”
鐘汀努力把路肖維納入到談話中,他很快接收到了這一信息,“確實很好看,你們倆小時候長得有一點兒像,有沒有人把你倆認作是姐弟啊?”
“當然沒有了,他小時候可比我長得好看多了。”
不久之後高崎就告了辭,鐘汀臨走前還送了高崎一罐紅茶。
“他茶泡得不錯。”
鐘汀替路肖維接受了這一讚美。
做晚飯的時候,路肖維堅決要給鐘汀打下手,本來廚房就夠擠了,鐘汀把他推到廚房外,塞給他一小籃豌豆,“去剝吧。”
路肖維在桌前深情地注視著一粒粒豌豆,沒一會兒就剝完了,“還有彆的要忙的嗎?”
“你怎麼這麼快?你歇會兒吧,我一會兒就好了。”
“可我不想閒著,這樣好像一個吃白飯的。”
鐘汀決定交給他一個艱巨的任務,她非常鄭重地取出一根大火腿,拿著很費勁的那種,“能不能幫我把火腿剔絲,越細越好。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實在是太麻煩了。”她自己都覺得麻煩。
“好啊。”
晚飯的主餐是咖喱飯,飯前路肖維已經把火腿剔了三分之一,鐘汀覺得他很有效率。
“咖喱加了豌豆之後味道好很多。”
飯間外麵突然下起了雨,雨點兒越來越大,劈裡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攪得鐘汀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委婉地問路肖維,“你住的地方離這兒遠不遠啊?”
“裡麵的土豆很好吃。”
“吃完飯你就趕快回去休息吧,早班飛機千萬彆錯過了。我這兒有傘,這個點兒打車也還好。”
“我想多看看你,畢竟下次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