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二卷結束(1 / 2)

一路的山茶花都開了,粉的、白的, 點綴綠葉枝頭, 山丘上能望見遠處, 黛色山巒起伏如獸脊, 藏在雲霧間。

大昭寺, 大昭山, 山前是大河, 山後是群峰。

往山下走,徐禾心裡念著事,走的還挺快。他隻是覺得蘇雙戌的脾氣夠犟, 上次都直接跪在院子裡被蘇佩玉揪著訓了一頓, 還是不知悔改, 依舊賊心不死到山下去尋歡。

不過這也正合了他的意。

沿途摘了點山茶花, 捏碎在手裡玩。

徐禾穿過山丘,看到了來時顧惜歡跟他普及的那間小木屋。

思索著柳如意估計就是被關在這裡。

從山丘上跳下,徐禾的心情還是不錯的,走沒兩步,疑惑地挑起了眉。

他在那屋子的不遠處, 看到有個丫鬟坐地上、靠著大樹, 看樣子是睡著了。丫鬟的衣著不像是普通人家,可能就是花宴上某位小姐的貼身丫鬟。

徐禾走近,皺眉問道。

“你在這裡乾什麼?”

侍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一醒來, 整個人都嚇懵了。

見徐禾也是一驚, 麵色發白,拍拍身上的草,一下子站了起來:“徐公子。”

徐禾心有疑惑,重問了一遍道:“你在這裡乾什麼?”

侍女呐呐:“奴婢......奴婢在等人。”

徐禾問道:“等什麼人?”

侍女蹙起眉,想起郡主的交代,但這是郡主的弟弟,她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徐禾見她沉默不語,指了指那間木屋:“我等下是一定要進去的,你不說,我稍後也會知道。”

侍女驚訝,不明白徐禾怎麼就今日特意前來為這山野外的屋子。若不是郡主把她從小姐身邊撥過來,要求她在此待命,她都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猶豫很久,侍女才道:“......是昭敏郡主,郡主叫我候在此處的,要我留意屋子外的情況。”

昭敏郡主。

徐禾整個人一呆,上午昭敏不才跟他說不出門麼?

“阿姊?她來這裡做什麼?”

侍女搖頭,“郡主並沒有告訴我。”

徐禾又視線冷淡看她,“你是怎麼昏迷的。”

侍女臉煞白,被徐禾追問時慌亂的心靜下來。

冷靜下來,便開始覺得可疑。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暈過去的。她記得,她一直站在這樹後的,在她暈之前一直沒人來。不、不對,她好像看到有人來,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邊沒了記憶。

侍女想去回憶但怎麼也回憶不起來,輕聲道:“公子,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廢話!

徐禾眸光暗了下來。

他姐姐不可能會無緣無故來這個地方的。

侍女也心慌,但還是柔聲安慰道:“公子也彆太急,郡主行事謹慎,木屋旁邊都有暗衛守著,出了事隻需喚一聲便可。”

徐禾沒有笑,也不想再理她,聲音冷淡:“你確定如果真有人要害她,她喊得出來?”

他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了解昭敏郡主,所以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舉動。就算安排了暗衛,留了丫鬟做後手,單是一個人進木屋就非常冒險。

——瘋了麼?

徐禾甩下丫鬟,麵沉如水,快步朝那屋子走去。

*

昭敏身邊沒什麼可以差使的人,原本是想去找步琉月的,但想起這幾日每次見她她都行色匆匆,估計在煩著什麼事,還是換了個人,換了大理寺卿之女慕容璿。慕容璿性情爽快,沒有多問。隻是同她道:“昭敏,我勸你一句,彆太執拗,不然終究會一失再失。”

昭敏的腳步停在寺門前,良久,回頭嫣然一笑:“嗯。”

最開始出寺時,她的計劃是根本不打算赴那狗屁的約。直接等著人來,然後讓一乾侍衛將抓住。嚴刑拷打也罷逼問也罷,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確保季行之的安全便好。但是在下山的途中,她握著玉佩,越想腦子越頓。和徐禾說的一樣,山茶花都開了。香味淡淡,蘊得她有些恍惚。

腦子裡亂糟糟的。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說,萬一呢?

——這是季行之的貼身玉佩,掛在脖子上的,緊貼胸口。季行之為人謹慎,從他那裡奪玉也沒那麼簡單。

而且京中隻有很少人知道她多年未嫁是因心慕一人,知道那人是季行之的人就更少了。

萬一呢?

——萬一他就真的,這樣孟浪了一回呢?

昭敏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但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她想等一等,等到人來,看看是不是季行之。但又怕,季行之先在屋中等她呢。

思緒越來越亂。最後她下令,叫暗衛都隱藏在離木屋非常近的草地樹上,稍微有什麼大動靜就闖進去,讓侍女在樹後守著,看屋外情況。

她推開木門的一刻,內心平靜又煩躁。

屋內點著一株香。

香味很熟悉。

她沒來得及想這是什麼香,目光先被桌上的一疊紙給吸引住了。

合上門,走進去。

整個房間安靜地隻有她的腳步聲。

那張紙上,是男子瀟灑的字跡。

她低頭,便想起了早些年,她去宮中拜見太後、順帶托話給徐禾,行到中途想起已經殿試結束那日是季行之出宮的日子,便拽著徐禾登城樓遠看他離開。將訴寫情思的白紙撕成碎片。她想他會回京的。

不過好像,她猜錯了。

猜錯了也無所謂。

她記起這是什麼香了,宮中有段時間格外流行的香。

記憶裡她有問過怎麼製的,是皇後娘娘回答她的,她記得好像是柑橘花和白木。

隻是......

宮香......

季行之哪來的宮香?

她猛地抬頭,醒悟過來。察覺不對,想要走,在轉身的一刻,卻一陣頭暈目眩。是那種天旋地轉胸口惡心悶脹的暈,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昭敏深深呼口氣,在意識還清楚時,手指顫抖地攀上桌子,要把上麵的花瓶打碎。她又怒又惱,蔥白的手指碰到花瓶時,卻被人用手握住了。

來人嘿嘿笑起來,油膩又惡心的觸感,那種淫穢的聲音在她前麵響起,滿滿的惡意和得意:“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覺得我卑賤麼?我是卑賤,郡主高貴,可你再高貴又怎樣,今天還不是要被我睡。”

昭敏手指蜷在地上,乾嘔,嘔不出來。

蘇雙戌興奮地眼睛都紅了,搓手笑:“京城雙姝啊,哈哈哈哈,老子也早想嘗嘗味道了。”

眩暈過後,身體變得滾燙,昭敏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

.......楊、婉、兒。

*

在碧衣女子沉鬱的哭聲裡,薛成鈺沉默了會兒,鎖起眉頭。

隻是回憶了一遍往事,碧衣女子的精神都快崩潰。薛成鈺招手,婆子很快扶著她下去休息。

薛成轉身下山。他下山後,又修書一封給丞相府,將信交於屬下後,問道:“今日是花宴的第幾天了?”

屬下回到:“回公子,是第三天。“

第三天。

薛成鈺抬眼看了下天光雲影,騎在馬上,勒馬轉頭,道了句:“你先將信送回去,我去大昭寺一趟。”

屬下不敢多言,低頭應是。

薛成鈺馬不停蹄往大昭寺趕。

眼眸漆黑如夜,寸寸冷淡下來。

紫色的眼眸。

他在國書院時,被薛丞相要求著謹言慎行,於是對周遭的一切都興致很低。因著太後的要求照顧徐禾,又摻雜另外一些原由,他對徐禾身上留的心總是要多一點的。

景樂十四年,徐禾曾經引薦一人給徐將軍他都是知道,甚至徐禾還跟他說起過那人。

徐禾說:“挺好的一個人,還救過我,就是性子太膽小了,不過這也是小時候被欺負得太狠了吧。希望他到我爹身邊能變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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