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辛野裳在水中睜大雙眼,恍惚看到有道影子,她一驚之下腳下用力,整個人從水中探身而出!

水從她的頭發、臉上滾滾而落,辛野裳卻顧不上彆的,隻管大睜著眼睛四處打量:“是誰?!”

沒有人,隻有月影落在溫泉池上,散發出點點星光,異常明亮。

“姑娘,可是召喚我等?”問話的是院外侍立的婢女們,小心地探頭看過來。

辛野裳的唇動了動,那個聲音卻又在耳畔響起:“嗯?若非夢境,亦非障眼法,那麼……難不成是巫蠱之術?”

小姑娘驚魂不定,猛地往後靠過去,背貼在池壁上。但左顧右盼,上看下看,仍是無人。

門口處兩個婢女麵麵相覷:“姑娘?可是有事?”

辛野裳正欲叫她們上前,那個男子又冷笑道:“昨夜尚殺不死孤,這番又將如何?還有什麼伎倆可儘使出!”

她死死地閉緊了唇,見那兩個婢女試探著要上前,辛野裳啞聲道:“無礙,不必過來。”

婢女們聞言,忙又垂首後退。

話音剛落,她聽見清晰的倒吸冷氣的聲響。

辛野裳咽了口唾液:“你、你是誰?在、在何處?”

沉默,就在她覺著自己怕是昨夜受驚太過生出幻覺的時候,那人道:“孤尚沒問你是何人……哼。”一聲輕蔑的冷笑,這語氣卻喚醒了她那些模糊的記憶,辛野裳想起來,昨夜她仿佛也聽見過這樣的腔調。

“昨天晚上,是……你殺了那些刺客的?”她怔怔地問,恍然如夢。

她如今跌坐在溫泉池內,四顧無人,而她卻在這裡“自言自語”,虧得侍女們不在跟前,否則,豈不以為她是瘋了。

那個聲音略悠閒地:“不然呢?宵小鼠輩,也敢覬覦孤之性命。”

“孤?”辛野裳疑惑,“你……是什麼意思?”那些刺客明明是衝著容時晴來的,這個“人”在說什麼?

又是一陣奇異的靜默,然後他道:“或許,在此之前,你先穿好衣衫?”

辛野裳愣住,低頭。

方才她一驚之下幾乎站起,為屏退婢女才又勉強坐定,此時上半身浮在水麵,濕透的青絲蜿蜒在窄小的肩頭,青絲雪膚,猶如精致玲瓏的玉人。

“你看得見?”她無法形容心中的震驚,同時把身子往水裡偎入了些。

短暫的默然,然後,毫無預兆地,辛野裳的手抬起,細嫩纖纖的五指在眼前,張開又緩緩地握起——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簡單的動作卻不是她所為,而她隻是駭然驚異地看著。

那人道:“看清楚了麼?我能看見,就如……你能看見一樣。”像是解釋又像是示威,那手甚至在她眼前輕輕地晃了晃。

辛野裳倒吸了口氣,發自本能地縮頭護胸,向著水底沉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第一反應就是要快點藏起來,她沒法麵對這樣怪異之事,唯一的解釋是自己真的“失心瘋”了。

辛野裳是南邊長大的姑娘,還是有點兒水性的,這次她憋氣憋了很久,卻聽不到有什麼動靜。

她以為總算“正常”,才要浮起,耳畔卻響起了異樣的咳嗽聲,那人道:“你在乾什麼?”

辛野裳不想回答,甚至想捂住耳朵。

“手最好……挪開。”這次換了無奈的語氣。

辛野裳的手正緊緊地掩在胸前,聽了這句,她突然想起方才自己的手被控製一節。

而一刹那,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真有其事,她竟感覺,那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什麼陌生的……

驚悚,頭皮發麻,“咕嚕嚕!”辛野裳受驚之下差點吞水,在淹死自己之前她慌裡慌張地又從池中探出頭來,發出一陣劇烈咳嗽。

頃刻,那聲音輕飄飄地:“你莫非是想淹死……我。”

倦鳥都已歸巢,院子內外靜謐非常。

辛野裳心驚肉跳,閉上雙眼又睜開。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真有其人”,倘若真有其人,那這人明明近在咫尺,但她目之所及卻什麼也看不到,院牆外倒是有等候她的侍女眾人把守,經過昨夜的事後,容均天加派了人手,彆說是此處,就算有人想進溫泉山莊都是極其困難。

對了,昨夜的刺殺……

辛野裳拚命叫自己鎮定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她看著自己的手:“我實在不知這是什麼情形,也不知你是誰,到底是我被嚇得失心瘋還是如何。”

水滴慢慢地墜入池中,就這樣瞬間的清淨,辛野裳好像感覺到確實有個人在自己身邊,確切的說,是在自己的……

這想法讓她毛骨悚然,而那人緩緩道:“這麼說你也是無辜之人。”

辛野裳不敢讓自己再胡思亂想,隻儘量地冷靜:“昨夜被殺的那兩人,確實是你所為?”

“不然呢。”

“你……”她深深呼吸:“是怎麼將他們殺死的?”

一聲輕笑:“當然是用這雙手。”這次,“他”抬起了雙手,似惋惜般歎氣:“雖說太小了不甚好用,到底聊勝於無。”

辛野裳滿臉不可置信,儼然“活見鬼”,這是她的手,做的卻不是她的動作,這是她的身體,卻好像她已不是主人。

尤其是想到方才這手還捂在胸前,那感覺更是一言難儘。

“我就知道,不是我做的。”她喃喃低語。

他又笑了聲,仿佛聽見可笑之事:“不過是個小毛丫頭罷了,怎能跟兩名刺客相對?若有這種想法,才是不自量力。”

辛野裳本是驚悸不安還帶些強被壓下的駭然,可因聽出他語氣裡的輕視,不由道:“我若是再練兩年,鹿死誰手,就未可知!”

“好大的口氣,嗬,卻也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勇氣可嘉,但也僅此而已,女子還是該做些女子該做的本分之事。”他不以為然地指點江山。

辛野裳咬了咬唇:“什麼是女子該做的本分?”

“這還用我教,你家裡人難道沒教過你?在閨閣便是繡花女紅,出嫁後則是相夫教子,此乃正途。”

“你才是好迂腐的口氣,“辛野裳大皺眉頭,”指指點點,你到底是什麼人?或者……難道不是人?”一念至此,夜風都似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