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奉恩擔心楚直的身體,又覺著楚直有些反常。

何況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去料理,當然無心去管彆的。

才要走開,奉恩止步,緩聲道:“你……先把那孩子看管起來,倒是不急著殺。”

江辰本以為他不理自己了,忽然聽了這般吩咐:“有什麼緣故?”

奉恩嘖了聲:“尚且未知。”

原來奉恩在轉念間門想到宋昭先前在殿內對楚直說的那些話,聽著就像是個窮途末路之人所說的狠話而已,可是細想當時的情形,奉恩覺著,興許該留一步棋。

江辰雖沒得答案,但奉恩是楚直身邊最明白心意的,有了這句自然錯不了,到底有了主心骨。

皇帝半死不活,太後被軟禁,先前外戚跟國師的勢力正被摧枯拉朽般剪除。

東都城門戒嚴日,外間門百姓們陸續聽說消息,隻是傳言四起,真假參半。

有說是太後娘家意圖篡位,裡外勾結害了皇帝,還想謀害宣王,畢竟宮內事發的時候,楚直正自在王府。

也有的說是宮內奴婢所為,據聞是不堪皇帝的欺壓才……畢竟先前便有自宮內放出來的秀女,說起過皇帝年紀雖小,性情殘暴之類。

不過百姓們對此倒是並不驚慌,畢竟多年來都是監國王爺負責料理朝政,皇帝麼,不過是個“名分”,就算如今皇帝有事,隻要監國無礙,那天下就不會大亂。

宣王才是東平真正的定海神針。

故而除了城門關了略有不便之外,其他竟毫無波瀾。

起先兩日,楚直因要“照看”皇帝,留宿宮內,實則是為免他人不在宮中,又另生事端。

這兩天中,那些蠢動的爪牙已經剪除的差不多了,眼見風平浪靜,楚直才隻留了親信在宮中,自己返回了王府。

顧雎第一時間門被請了出來,才一照麵,他便盯著楚直,麵露詫異之色。

楚直道:“先生為何如此看著孤?”

顧神醫訕笑了一下,慢慢靠前:“這幾日不見,為何皇叔的氣色……竟差了很多。”

話雖如此,顧雎卻已自己找了個理由:畢竟這兩天宮內宮外風雲變幻,而楚直,卻正是漩渦之中的那人,或者說,是攪動風雲的那個。

若不勞心勞神,那就怪了。

雖然他也覺著有點意外:按理說,這一天早在皇叔的預料之中,不至於該弄的狼狽不堪才是,但是皇叔的神情之倦怠憔悴,就好像至為操心,或者真正傷心傷神過一般。

若非身為大夫,看得出這是真的,顧雎簡直要懷疑楚直是偽裝如此。

畢竟,這兩日被楚直召見過的臣子們,因見皇叔如此真切的“戚容”,還以為是真正為了小皇帝難過憂心所致。

連之前懷疑楚直之心的那些朝臣們,也都隨之慢慢釋然,覺著不該誤解皇叔。

這一番“真情外露”,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楚直並未言語,隻靜靜地把手伸了出來。

顧雎把了脈,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端詳著楚直問:“這幾日裡,皇叔是否又發了那種病?”

楚直見他已然看出,便一點頭。

顧雎極為驚愕。

神醫不像是彆人,他是知道楚直這種病症的詳細的,他有心想問問楚直發病的時機,可看楚直憔悴的臉色,便也料到必定不是什麼空閒時光。

楚直難得開口:“先生看出症結了?”

顧雎道:“這個……”勉強一笑:“分神二顧,猶如一體雙魂,這本就是極逆天道之事,也是極傷神傷身的,也幸虧是皇叔,若換了彆人,怕是撐也撐不過。”

楚直道:“孤不想聽這些沒用的話。”

顧雎知道他的性情,又看他脾氣比先前更壞的外露,就猜到這次離魂一定不是什麼好經曆。

他試著問:“說起來,皇叔可找到那離魂之人了?”

楚直眼神涼涼地瞥過去。

顧雎心裡發癢,卻總算沒有問出口,隻說:“我近來翻看古籍,略有所得,正調配一味藥,再試個一兩次,便可獻給皇叔。”

“是何藥?”楚直的聲音都有些低沉。

顧雎道:“我在先前的攝魂湯、歸魄飲等的方子上做了改良,又加了一味西域傳來的奇香,名喚‘兜末香’,傳聞燃之便能降神之香,其實用的好的話,對凝神固魄也自有莫大好處,皇叔服用後,應該會有大效用。”

楚直半點歡喜都沒有,眼神黯然之中甚至流露出一點不耐煩。

顧雎看的暗自稱奇,卻不敢言語。

頃刻,楚直才道:“知道了,有勞。”

顧雎肩頭一沉:“回頭調配妥當後,便即刻送來。”他說了這句話,卻並不離開。

楚直察覺:“還有何事。”

顧雎陪笑:“皇叔,我知道先前惠惠兒不懂事衝撞了你,皇叔能夠念她隻是個小丫頭的份上,輕饒了她?”

楚直不語,過了片刻才道:“先生這是動了憐香惜玉之心了?”

“這……”顧雎笑道:“先前承蒙皇叔賞賜,這丫頭彆的還罷了,卻很會認藥材,我倒是很可心的,她一時胡鬨,卻也給皇叔關了這幾天了,懲罰也夠了。”

楚直仿佛在沉思,頃刻才道:“既然先生替她求情,那也罷了,告訴她,沒有下回。”

顧雎大大地鬆了口氣:“多謝皇叔。”

楚直並沒有言語。

顧雎識趣地後退了四步,將到門口,才轉身出外而去。

就在顧雎離開之時,門外奉恩跟江辰兩人並肩而來,正在說話,見了顧神醫便自停了。

顧雎笑嘻嘻地向著他們拱拱手,轉身離開,江辰便問奉恩道:“每次見這神醫,都覺著他賊兮兮的。”

奉恩道:“你莫不是還惦記著因他被打的那些廷杖吧,主公都說了,遲早晚要他的頭給你出氣。”

江辰哼道:“我記那個做什麼?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恨不得他施展神通為主公解憂除難,寧肯不要他的頭。”

奉恩歎了口氣:“主公這‘憂’啊,隻怕難除的很。”

“為何?”江辰忙問,又湊近了一步:“進來府內的人忙的飛起,卻不告訴我在忙什麼,必是主公有所交代?”

奉恩搖頭:“同你說也是無用。”

江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隻瞞我一個?難道我不是忠心為主公的?”

奉恩看看廳門處,又看看江辰,終於道:“這兩日所派之人,多是往西川去的探馬細作……”

“不是為了拿下那宋炆的麼?有何稀奇?”

“你不懂,宋炆還在其次,主公在找一個……”奉恩頓了頓,幾乎耳語:“一個女子。”

“女……”江辰瞪圓了眼睛,眼見不信。

奉恩道:“你聽得沒錯,就是一個女子,怪就怪在……我也想不通。”

“什麼女子你倒是說,又有什麼想不通?”

楚直先前叫奉恩查找辛方辛將軍的子女詳細,除了辛重光之外,辛將軍那位的女公子,卻鮮為人知。

奉恩費了點功夫,才查到了她的名字是“辛野裳”。

但正是因為這一番忙碌,讓奉恩猜到了,之前楚直讓他往後宮找的那十四歲的少女,多半就是這小女郎。

可事情的離奇在於……按照他所得到的訊息,辛將軍之女,名喚“辛野裳”,但怪就怪在,就算是在西川,關於這位姑娘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就仿佛……從她十歲的時候,就銷聲匿跡了。

而東都到西川路途遙遠,去的探馬之類一時不能回來。奉恩隻能暫且把這點少的可憐的消息稟告了楚直。

奉恩本以為,主公必然會不滿而大怒。

然令人意外的是,當時聽到他說出“辛野裳”這個字的時候,皇叔的臉色,簡直讓奉恩沒法形容。

當時楚直的唇角極快地挑了挑,這明明是喜悅,但很快他的唇抿了起來,雙眼微閉,眉頭皺蹙,像是在苦思冥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