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多了來溪巷的街坊買魚,都是提著食盒或者端著砂鍋過來,回去路上也能遇見其他人,有些相熟的,自然站著扯幾句家常話,到哪裡去,準備去哪甚的。在許沁玉這裡買吃食的自然就說是來桂花巷買魚的,這魚又是何等好吃。
總之也就幾日的功夫,許沁玉做魚的名聲漸漸傳了些出去,至少南街這邊都知道桂花巷有個會做魚的小娘子,做出來的魚鮮美沒有土腥味。
有些人信,有些人對魚根深蒂固的想法,覺得魚就是腥味重難吃,怎麼都不可能好吃,不然東來居為何都沒有做魚的大廚?
可能的確是對魚根深蒂固的想法,這邊的大廚也很少去研究魚怎麼做好吃。
不過就算有人想來桂花巷買魚試試,也買不著。
因為她的魚現在也就夠桂花巷跟來溪巷的街坊鄰居們買。
就這樣,偶爾還有人買不上。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雪時大時小,偶爾下幾天又停停。
不過四哥每次泡藥浴時都是下的大雪。
四哥的四次藥浴已經泡完,最後一次的時候,經脈幾乎已經沒有那些黑色的物質,但也不是常人血管的那種青色,還是有些暗。
許沁玉也有點擔心,還偷偷問過四哥,是不是體內的毒都徹底褪儘了。
裴危玄隻說,差不多了。
他沒告訴玉娘,這種毒的確沒法徹底褪儘,但能活命了,至於以後身體會如何,其實他也不能得知。
四哥身體好起來,一家人也都鬆了口氣。
許沁玉的朝食暮食攤子也繼續著。
到了快過年的時候,許沁玉已經存了差不多四十兩的銀子。
她抽空時候還把院裡的木棚給加寬了,牆角也一並給覆蓋住,這樣牆角可以放壇子罐子甚的,裡麵都是她弄的泡菜醃菜,等天氣暖和時候,她打算在做一缸豆瓣醬,以後開了食肆肯定要用,豆瓣醬可是做菜必不可少的調料。
快過年的時候,雪倒是停了,大家也都忙著開始置辦起年貨。
要是按照往年,西南也就快過年時候才會下上兩場雪意思意思下,有時候大有時候小,反正這邊的天不算特彆冷。
今年各地的雪下的都不正常。
家裡雞鴨魚豬肉都有,平時也不缺喝少吃的,許沁玉就買了點生的瓜子花生回來自己炒,糕點方麵,她經常做雞蛋糕給兩孩子吃,打算臘月二十八.九在做些,順便還能做些綠豆糕,家裡還買了紅棗,再做些棗泥米糕。
她還特意買了點羊肉回,過年時候吃。
平日家中偶爾也會吃點羊肉,就是沒遇見懷孕的母羊,沒人賣羊奶。
臘月二十八她就打算歇息給自己放個年假了,等到初八左右在繼續做朝食暮食賣的。
鳳哥兒跟芫姐兒吃了兩個多月她做的吃食,肉眼可見的胖了些,皮膚也白嫩回來了,兩個都是漂亮的孩子,這一養好就粉雕玉琢的,可好看了。
就是芫姐兒還不肯開口說話,鳳哥兒則是天生的啞巴,從出生就不會說話。
如果要是天生的聾子,基本就不會講話的,因為聽不到聲音,自然不知道怎麼發出聲音來,還有鳳哥兒能聽見,也很乖巧。
芫姐兒是當初親眼目睹母妃跟幼弟的死亡,才受到刺激不願意說話。
裴危玄就懂醫,他說芫姐兒是心結,除非以後她自己願意開口說話。
所以家裡人也都不強求,現在就希望兩個孩子好吃好喝,好好長大。
到了臘月二十八,賣完魚,許沁玉就笑著告訴街坊鄰居們,“再有兩日就過年啦,從明兒開始我也不賣朝食暮食開始歇息了,應該等過了年初八才會繼續賣魚。”
街坊領居們都表示理解,前兩日許沁玉就陸陸續續告訴大家她二十八就要歇息了。
兩條巷子的街坊之前還想過年讓許小娘子多做些魚丸,魚丸可以放,她們用來過年時候待客呢。
但每家每戶都要,把許小娘子累死也做不出那麼多的魚丸。
所以沒辦法,大家也就提前幾日多買些魚丸,家裡就先不吃,都放著,攢上個幾日就能過年用來待客用了。能夠一口氣休息十天,許沁玉也很開心。
快過年了,除了吃喝方麵,家裡人都要準備新衣裳啦。
聞氏跟寧姐兒都會女紅,其實原身也會女紅,但許沁玉她肯定不會,她不是原身,即便是擁有了原身的記憶,也無法擁有跟原身一樣的技能。
現在買了布回來現在做成衣肯定是來不及,平日聞氏跟寧姐兒都有很多活兒要做,也不好做衣裳的。
夏嫂子家雖是布莊,但也有成衣賣,甚至荷包繡品等等這些東西賣,都是平日做了繡品荷包在夏家布莊寄賣的。
臘月二十九,許沁玉跟家人吃過朝食就打算出去逛逛。
這兩天沒下雪,竟還出了太陽,這兩個多月,幾乎就沒怎麼見過陽光了。
夏家商鋪在西街,所以她們打算去西街逛逛。
問過鳳哥兒跟芫姐兒要不要去,兩個孩子都點頭。
兩個孩子都去,家裡肯定要人看見,裴危玄選擇留在家中看家,他並不喜歡逛街。
聞氏牽著鳳哥兒,許沁玉跟裴嘉寧牽著芫姐兒出了門。
路上積雪也都在化開,踩得咯吱咯吱響。
南街這邊多數住人的,商鋪不多,還有些零零散散的小商販,北街有條集市,但夏家布莊在西街,她們就直接過去了西街那邊。
瓜子花生紅棗那些過年準備做吃的食材都已經買了,今日過來就是買衣裳的。
到了夏家布莊,吳氏也在,快過年了,布莊比平日還要忙,所以她也過來幫忙,邵哥兒也帶來了,小翠在後院看著邵哥兒,柱子也在鋪子裡幫忙。
見到許沁玉她們,吳氏也很歡喜,“許小娘子,你們怎麼來了。”
許沁玉笑道:“過來挑選過年的新衣裳,嫂子祝你們家生意興隆。”
這話誰不愛聽,吳氏臉上笑眯眯的。
“你們隨意挑,一會兒都給你們算便宜些。”
“好,夏嫂子你也先去忙。”
過完年天氣就要暖和起身,她們都已經有兩身厚長襖,肯定不能再買厚衣裳,就挑了薄的短襖和長裙,當然都是最普通的布料子,也得一百多文錢一身呢,平日裡要做活,她挑的顏色都不亮,這次選得也是檀褐色短襖配了元青色長裙,都是比較暗的顏色,耐臟。
最後也給裴危玄挑了身紫檀色,偏暗紫顏色的長袍。
聞氏跟寧姐兒也都挑了身薄襖,年後都還能穿的。
連兩個孩子也都買了,兩孩子平日都很愛乾淨,也不用跟大人做活,就給買的比較鮮亮的顏色。
挑完這些,許沁玉看到旁邊寄賣的荷包,還有旁邊零零散散的布頭皮毛塊,腦中突然有個念頭閃過。
她又看了聞氏跟寧姐兒一眼,最後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綢緞布頭跟皮毛的邊角料也一並拿著準備買下來。
吳氏瞧見許沁玉拿著一些布料跟皮毛的邊角料也很奇怪,不知小娘子是想作甚。
這些邊角料都是平日便宜賣給其他人,可以用來縫荷包甚的,但是做出來的荷包樣式也都一般般,買的人較少。
皮毛的邊角料用處就更加不大,這邊沒什麼人帶帽子,還是她見許小娘子跟她夫君總冒著風雪出門,才想著用邊角料給做了兩個並不怎麼好看的帽子和手套給他們的。
吳氏好奇得問了句,許沁玉神神秘秘說,“這些皮毛邊角料我想弄回去做些東西,到時候在告訴嫂子。”
吳氏也就不在多問,最後六身衣裳連帶著這些邊角料,以六百錢的價格賣給了許沁玉。
買完衣裳,許沁玉也不打擾夏嫂子,她又去隔壁金銀齋逛了逛,裡麵的首飾都很漂亮,但她都沒舍得買,她還得存銀錢開酒樓呢。
聞氏跟寧姐兒對金銀齋裡麵的首飾也沒什麼興趣,覺得一般般。
她們住過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宮,什麼樣的寶貝沒瞧見?
便是那花絲鑲嵌和各種寶石珍珠的首飾也是看膩了。
聞氏本想著讓玉娘買一兩樣首飾帶帶,但見玉娘拒絕,她也沒有多勸,她知曉玉娘一心想要多賺些銀錢開食肆。
其實她都想讓玉娘把之前玄哥兒山上找來的那根人參給賣掉,就夠開食肆的錢了。
但玉娘猶豫了下沒同意,玉娘說在這種地方,那種品相的野參就連藥鋪都找不著,是可以續命的好東西,賣掉可就沒有了。
聞氏想著自己每日漿洗衣裳也能賺個三十文,也存了點,等玉娘需要時就給她。
其他做吃食方麵她能幫上的太少,她也就是幫著擇菜處理下食材做衛生,彆的幫不了什麼,才出去漿洗衣物的。
逛了下首飾鋪子,許沁玉便打算回去。
回家還得準備過年吃的各種炒貨點心跟炸菜什麼的。
正打算回去,一行人從首飾鋪子出來卻撞見個披著兔毛鬥篷的少女,少女長相明豔,畫的京城裡時新的妝容,越發光豔,又披著兔毛鬥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少女被這種目光追隨有些得意。
少女身側還跟著另外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和兩兄弟。
那兩長的有個七八分像的兄弟滿臉不耐煩的,顯然不是很情願跟在少女身後。
看見少女,許沁玉還愣了愣,這不是聞氏娘家那個侄女聞蘊靈嗎?
之前流放路上,要不是陳副尉過來攔了一手,她指不定就跟這姑娘乾架了。
隻是這些聞家人怎麼也會在源寶鎮,她還以那些人會嫌棄鎮子,選擇留在饒州城內。
聞蘊靈身後的三人好像也都是聞家的兄弟姐妹來著。
不過不管聞家人是不是也在源寶鎮,許沁玉都沒打算跟聞家人打交道,她們雖然是便宜婆婆的娘家人,可都沒把婆婆當做自家人,便宜婆婆對她們也沒什麼深厚的感情,除了婆婆的生母桂姨娘,可桂姨娘是聞老太爺的平妻,想走都很難,古代的和離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許沁玉抬腳就走,聞蘊靈卻也瞧見了她,腳步一轉,攔在了許沁玉麵前。
“四嫂,姑母,寧妹妹,真是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