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姐兒的玲瓏閣生意也是越來越好,又招了幾個繡娘。
鳳哥兒跟芫姐兒,剛入春那會兒,許沁玉就幫他們找了學堂,開始跟著私塾的老秀才讀書認字,祝氏自打祝老太夫人離世,她也沒其他事兒,在家照顧鳳哥兒和芫姐兒,把兩個孩子照顧的很好,一點都不用聞氏和許沁玉她們操心。
汪大廚學起來果然很快,就一個月功夫,已經能夠掌勺。
許沁玉也更加清閒些,白日裡還能過去酒坊那邊幫著釀酒。
酒坊裡經過去年那一遭,今年沒人再敢偷偷在家釀葡萄酒了,她們這才清楚為何釀酒時候一定要讓許記的東家來配比例,原是如此,哪怕看著簡單,但隻要葡萄跟冰糖給的不對,就釀不出味道那麼純正的葡萄酒。
今年許沁玉過來釀酒時候還帶了許調。
他是四個孩子裡頭嗅覺最靈敏的,許沁玉是打算把他培養出來,以後酒坊這邊也能交給他。
許沁玉教他怎麼來嗅食材的味道,酒發酵後的味道什麼時候適合轉壇,還有葡萄跟冰糖要怎麼配,都慢慢教給他。
去年酒坊釀葡萄酒時,許沁玉就帶了他過來,今年釀好第一批葡萄酒時,他已經能夠嗅出葡萄酒發酵的味道,什麼時候把第一次發酵的葡萄酒開封轉瓶裡第二次發酵,他也都能聞出來。
今年的葡萄酒比去年多點。
等到甄武把第一批送去京城,還跟去年一樣,許沁玉讓甄武給京城裡德昌侯府的二房又送了一百瓶葡萄酒。
薛氏也知甄武今年會繼續給她送葡萄酒,早早寫好信,讓甄武帶給女兒。
薛氏在信中,也隻是嘮嘮叨叨讓女兒注意身體,彆太累著。讓許沁玉莫要惦記著家裡,又告訴玉娘,她舅舅另外租了鋪麵,把燒烤攤子擴大了不少,之前那些燒烤和飲子的配方都能用上了。
還說娘家舅舅那邊生意很好,每月賺不少,給她的分紅也有不少,讓玉娘不要惦記家裡,莫要再給家裡送銀錢,讓玉娘都自個留著,還告訴玉娘,過年時候讓商隊幫忙送來的火腿也很好吃,分給舅舅那邊兩條,給了大房兩條。
薛氏絮絮叨叨跟玉娘說了不少,但京城裡頭的狀況,薛氏都沒告訴女兒,也是怕信被有心人給攔下,說錯什麼話,到時候可不就是讓豎王繼續流放做庶民,會是殺頭的大罪。
帶著薛氏給許記小娘子的信,甄武離開德昌侯府。
他打算把葡萄酒跟往年一樣,繼續送到他朋友那裡,看看今年有哪些世家貴族想買葡萄酒。
他覺得按照去年的盛況,今年這批葡萄酒肯定會更好賣,今年送來京城的葡萄酒差不多有一萬瓶的量,比去年多一些。
沒想到的是,今年那位朋友神神叨叨拉住甄武,臉上神情興奮又隱約有點懼怕,他拉住甄武說道:“甄兄弟,今年你們酒坊的葡萄酒能不能都運來京城裡頭。”
甄武皺眉,“這恐怕不成,今年送到京城的葡萄酒也就這一批,去年時候已經跟其他州城那些人家約好的了。”
那人卻突然低聲說,“甄兄,你有所不知,今年時候年初時候,有個人過來尋我,說今年的葡萄酒他全都要了,還讓你把酒坊所有葡萄酒都送來京城裡頭。”
甄武皺眉,“哪怕是王孫貴族,也不能強人所難吧。”
那人扯了扯甄武衣裳,小聲說,“甄兄弟,你有所不知,那人麵白無須,說話聲音尖細,你猜這京城裡頭,有誰這麼說話。”
甄武聞言,心裡也跟著驚了下。
自然是隻有太監才會這樣的特征,這樣來說話。
但是太監,要麼是伺候宮裡的,要麼是伺候王爺公主的。
但是京城裡頭的王爺和公主,就剩幾位年幼的,都還在宮裡頭,不能出宮建府,所以肯定不是這幾位王爺和公主身邊的太監。也不是沒有出宮建府的王爺,但自打新帝登基後,出宮建府的王爺都劃了封地,被趕到封地上去了,沒有新帝的聖旨,王爺是不能私自回京,不然是重罪。
剩下的就是宮裡頭的太監。
不管這太監是伺候宮裡哪位的主兒,甄武都得罪不起。
他猶豫了下,也擔心不賣,會給魯夫人還有許小娘子跟裴家人帶來麻煩,他已經知道裴家人身份,想了想,最後還是打算賣了。
他道:“行,隻要付銀錢,賣給誰都能。”
那人說,“甄兄這點放心,肯定會給銀錢的。”
甄武等了一日,的確見到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也很爽快的付了銀錢。
甄武帶著銀票回了源寶鎮,又跟魯夫人說了說這事兒。
魯夫人皺眉道:“得去跟許小娘子說聲。”
雖然現在裴家已經成庶民,但也擔心那葡萄酒真要是宮裡頭買了去,會給許小娘子和裴家帶來什麼麻煩。
甄武忍不住說,“也怪我,當初不應該把葡萄酒送去京城裡頭賣的。”
魯夫人搖搖頭,“事情已經發生,先去問問許小娘子也好。”
兩人去尋了許沁玉,甄武先把薛氏帶給許沁玉的書信給了她。
見到薛氏的信,許沁玉還是有點著急,想看看薛氏都給她寫了什麼,其實即便沒看到信裡頭的內容,她大概也清楚薛氏會絮絮叨叨跟他說些什麼話,但還是很期待家裡的來信。
她發現自己穿成了原身,也繼承了原身的一些感情,對德昌侯府二房的人,對親人的感情,她已經不單單是把她們當做原身的家人看待,自己心裡頭也是非常惦記著她們。
見甄武這次跟魯夫人一起過來的,許沁玉大概預料到點什麼,遲疑了下問道:“可是送去京城的那批葡萄酒出了什麼問題?”
甄武沒瞞著,把事情跟許沁玉說了說。
許沁玉聽完,果然有點擔心,她也擔心連累到裴家人或者德昌侯府的家人。
裴家人都已經貶為庶民,要是讓宮裡頭的人用她的葡萄酒來做文章對付裴家。
許沁玉想了想說,“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雖是這麼說著,可心裡頭到底放不下。
想著要真是有些什麼,等跟裴家分了家,即便宮裡頭真故意拿葡萄酒來做什麼局,也連累不到裴家,隻是要怎麼跟德昌侯府二房也撇清關係?
她肯定也不想自己沾上事兒,都已經穿到這種地方這種身份,如此倒黴,現在日子好不容易好點,她當然不想這般,隻想開自己的酒樓飯莊,買點田地,做個地主婆,逍遙悠閒的過自己的日子。
等甄武和魯夫人離開。
晚上回了來溪巷的宅子裡頭,許沁玉先把這事兒跟聞氏說了說。
最後說,“娘,正好我也打算跟四哥和離分家,分了家,哪怕宮裡頭真的用葡萄酒來做文章,這事情也連累不到你們頭上。再說了,四哥明年都該二十三,也該娶妻生子,我跟四哥的親事本就不作數,當初也是德昌侯府出的主意,這事兒怪不得你們,我也從來沒怪過你們,這幾年跟四哥也是兄妹相稱,所以也該跟四哥說清楚,和離後,要是葡萄酒沒事兒,我打算去饒州城開個酒樓或者飯莊,娘覺得如何?”
其實就算原身,也沒怪過裴家人。
原身最恨的人就是許沁慧跟德昌侯老夫人,因為原身心裡頭很清楚,就是她們二人把自己推出去替嫁流放,流放之苦,一個弱女子如何經受得住,說白了,許沁慧跟德昌候老夫人沒在意原身的死活,死了也無所謂。
所以在許沁慧不知什麼緣由給她遞信,希望和好時,許沁玉根本不可能給她回信原諒她。
聞氏一聽,心裡一驚,她也有點擔心宮裡頭用葡萄酒來做文章。
但更憂心的則是玉娘想和離,她可是知曉兒子的心意,可兒子不願意跟玉娘說自己的心意,她也毫無辦法,跟兒子的心意相比,玉娘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這又是兒子跟玉娘的事情,她不能瞎摻和,她看不出玉娘對兒子有半分男女之情,要真是這樣,她也不會強留玉娘。
聞氏望著許沁玉,溫聲道:“如果是因為葡萄酒的原因,娘肯定是不同意你們和離分家,有什麼事情大家一起麵對。但玉娘你說這兩年多快三年時間,你來到我們家,跟玄哥兒也的確不算拜堂成親,也未圓房,平日還是兄妹相稱,玉娘真要是覺得把玄哥兒當做哥哥看待,想要和離,娘也都聽你的,不過這事兒得等玄哥兒回來,你同玄哥兒再商議商議。”
許沁玉笑道:“謝謝娘,那等四哥回來,我再同四哥說說。”
聞氏真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她有些理解為何先帝願意寵著她。
哪怕聞氏的確不適合做皇後。
之後四哥一直沒回,等到兩個月夏末時才回來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