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哄笑中老秦讓謝瀾先坐下,回到台前拍拍桌子,“行了啊。數學大佬在語文上還需要努力追趕,剛回國,大家多幫他。”
眾人紛紛答好,一男生說,“老師好慘,返老還童失敗了。”
“還是成功的。”老秦笑笑,“感謝謝瀾同學,笑一笑十年少,我笑了半宿。”
低下又一片低低的笑聲,而後老秦坐下批卷,教室很快靜了下來。
謝瀾有些無語。
倒不是玻璃心,他主要對試卷評分無語。
作文拿了6分,前麵蒙的六道選擇題對了兩個也是6分,文字題零散得了4分,卷麵一共16。
也不算挫敗,畢竟比他估的還高了一分,但古詩文填空有點冤,十道題中明明有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他會做,但卻隻得了個紅叉叉。
謝瀾用手機查到原文下句是:千金散儘還複來。
竇晟低聲說:“這題白給,你答的什麼?”
謝瀾下意識把屏扣了過去,“看我手機乾什麼。”
“不小心瞟到的。”
謝瀾有點氣悶:“反正和正確答案差不多,差一點總分就17了。”
“那還真可惜啊。”竇晟配合地嘖一聲,正要趴下繼續睡,忽然瞟到他的答題紙,表情瞬間定格。
上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謝瀾下句:千金散儘不複回。
竇晟在桌上找了半天找到那片梧桐葉,翻過去,又寫了四個字:隻差億點。
謝瀾:“……”
自習課很安靜,教室裡唯二沒學習的,一個在謝瀾左手邊,另一個趴在這排另一頭,是陳舸。
兩節語文下課,老秦抱著卷子往外走,站在班門口又停住。
“我想跟你們說兩句話。”他看著大家說,“要分班了,按照今年理科的分法,會有一些同學去全科A,還有一些要按名次去其他班。在座各位都是一年半前市裡叫得上號的學生,老師希望你們彆忘記剛升上高中時的理想,無論之後去哪——”
他頓了頓,視線投向後門,一字字道:“彆認輸。”
謝瀾下意識轉過頭,陳舸聽到彆認輸三個字時似乎有一絲動容,但很快他便彎腰撈起地上的籃球,直接從後門走了。
老秦也走了,教室裡瞬間喧鬨起來。
謝瀾左胳膊忽然被戳了戳。
竇晟縮回食指,“有個友善的小建議,要不要聽?”
“不要。”謝瀾瞬間臭臉,低頭翻書。
竇晟繼續說,“學校每周末有自願加課,估計馬上要統計報名了。”
謝瀾手上動作一頓。
竇晟又說,“語文有個基礎班,但會和數學競賽輔導衝突,你考慮一下?”
謝瀾繼續翻書,“再說。”
其實他挺心動的。
語文要補起來是個大工程,讀字寫字是一方麵,文學積累是另一方麵,語言不能靠自己硬磕,有老師帶會好不少。
上午後兩節是數學。
老馬抱著全班的考試卷子進來,一夜出分的敬業精神把貓頭鷹們感動得啼哭不止,數學課代表車子明在黑板上顫抖著抄下“平均分108”之後,他們哭得更大聲了。
老馬吹吹保溫杯裡的枸杞,笑容很平和,“這次試卷差不多三分之一是賽級難度,考成這樣也在預料之內。數理A班存在的意義就是衝擊高校自主招生,以後這會成為一種常態,大家要把心沉下來。今天先講選擇填空16道題,有疑問隨時打斷我。”
老馬講題時語速不快,邏輯簡潔清晰,延展和點撥都恰到好處。謝瀾抬眼往前一掃,精銳們個個腰板拔直,就連一直癱在牆上的於扉都坐正了,還架上一副眼鏡,竇晟也扯過一張紙時不時記兩筆。
中間下課,上廁所的人悄悄出去,剩下的繼續埋頭做題,比早自習還安靜。
謝瀾正為這種精英氛圍感到震撼,就見老馬捧著保溫杯笑眯眯過來了。
“周末我的數學競賽課給你留一個名額,彆忘記交表啊。”老馬壓低聲說。
謝瀾猶豫了一下,“老師,我想上其他課。”
老馬一愣,“其他課?數學競賽不聽了?”
謝瀾硬著頭皮嗯了聲。
“為什麼?”老馬一臉難以置信,“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暴殄天物?”
謝瀾微妙停頓,“不太知道。”
竇晟的凳子開始抖。
“你不要跟竇晟學著裝傻充愣。”老馬歎氣,“說真的,來啊,一定要來。”
謝瀾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一點,“老師,我語文隻考了16分。”
“16就16,你就算考……”話音猛地一頓,老馬懵道:“考多少???”
不知道拒絕競賽輔導和語文考了十六分哪個對老馬衝擊更大,反正老馬轉身離開的背影滿是風霜。
車子明回頭安慰道:“沒事,我們幾個都上數學,之後借你筆記。”
謝瀾隻能歎氣。
中午去飯堂路上,胡秀傑半路把竇晟給截住了,說王苟的事還要再找他了解下情況。
竇晟漫不經心點點頭,跟車子明打了個招呼,“吃飯帶著點他。”
這個他指的是謝瀾。
車子明點頭,“知道知道,還真把自己當監護人了。”
胡秀傑跟謝瀾說,“對了,你的半寢手續辦好了,先和竇晟戴佑住一個屋,這是鑰匙。”
半寢就是隻住中午不住晚上,英中住宿資源充足,隻要不差錢,就能申請宿舍專門睡午覺。
謝瀾接過那枚寫著“三宿603”的扁平鑰匙,說了句謝謝老師。
今天食堂的人多到爆炸,所有隊都排了好幾個彎,謝瀾一進去人就傻了。
車子明拉著他去排“頂級美味”的排骨煲,紮紮實實排了二十分鐘,剛到窗口,謝瀾看著砂鍋裡咕嘟咕嘟和排骨一起煮著的辣椒,開始後悔。
他吃不了辣,一點都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