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投幣(1 / 2)

百萬UP學神天天演我 小霄 15804 字 10個月前

謝瀾直接自閉了。

他一路走, 一路聽著耳朵裡的嗡嗡聲。

英中隻來了兩個學生代表聽考綱,但像三中、九中、附中,基本都來了二十多人。謝瀾悶頭進去坐在後排, 竇晟挨著他, 在桌子底下拉開兩人書包,把製服從謝瀾包裡轉移到自己包裡。

他低聲說, “我合理懷疑你是想偷偷丟掉它。還好我發現的及時,兩千塊錢啊。”

謝瀾沒吭聲。

他知道竇晟是想安慰,但他這會自閉到大腦語言區短路, 選擇性喪失了中文功能。

毀滅吧。

宣講老師把材料分發給每一個來聽宣講的學生,一張是省訓營介紹, 一張是今年的考綱。

老師說什麼,謝瀾此刻聽不進去, 隻是低頭無意識地在紙上畫著一片片梧桐解壓。

梧桐葉的簡筆畫是謝瀾在肖浪靜住院時學的, 畫給她解悶。

人的心理是個挺難說明白的東西。剛上初中時他喜歡運動, 在學校籃球隊和網球隊裡活躍,後來加入校交響樂團, 半年就做到首席小提琴, 跟身邊人都相處得很好,周末讀書會和party接連不斷。

但從肖浪靜那突然一病, 他的生活一下子變成了學校和醫院間灰白的兩點一線。或許因為醫院裡太寂靜了, 他漸漸內斂和謹慎,不太愛說話,不願意讓彆人關注,好像走到哪都背著一個安全殼, 就連為了給肖浪靜解悶而做Youtuber都不肯在鏡頭前露臉。

放在小時候, 今天這種烏龍可能也就一笑而過, 但現在謝瀾覺得是滅頂之災。

謝瀾正自閉著,視線裡忽然闖入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紙疊的,像個青蛙,按一下屁股還真的往前蹦一下。

謝瀾嚇一跳,“乾什麼?”

竇晟低聲說,“讓小跳蛙替我圍觀你社死現場。”

“社死是什麼?”

“你手機查查。”

竇晟把小跳蛙三兩下拆開,在皺巴巴的紙上寫了“社死”兩個字。

【社死】社會性死亡的簡稱,已經丟臉到無法見人,□□還活著,但精神已經死了。

謝瀾麵無表情點頭,“哦。我社死了。”

“噗。”竇晟當場沒憋住樂,“你怎麼這麼好笑啊。”

“後排那個,你哪個學校的?”

老師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竇晟起立道:“對不起老師,我早上沒睡醒,有點神誌不清。”

前排的學生們回過頭,用震撼的眼神看著竇晟的頭發和穿著,還有人小聲交談。

老師也皺眉,“我問你是哪個學校的?”

“英中。”

“怎麼這身打扮啊?”老師皺眉道:“你們教導主任不是胡老師嗎?”

竇晟乾脆地蹦了兩個字,“是她。”

老師被噎住了。

按理來說“是她”之後還應該有追問,比如她怎麼允許你穿成這樣來,你到底是什麼程度的學生。

但市教育局的老師算是溫和,皺眉半天後隻說道:“坐下吧,好好聽。”

竇晟點頭,“實在抱歉。”

宣講一共分兩節,第一節介紹省訓安排,第二節講解今年考綱,屬於“我告訴你今年要考哪些,但你拿到卷子還是不會”係列。

中間休息,謝瀾趴在桌上戳手機。

附中一幫人張羅去小賣店買吃的,郭銳澤也在裡麵。

“我也去趟賣店。”竇晟起身道:“你想吃什麼?”

謝瀾下巴枕在左手背上,右手戳著手機屏幕,“不餓。”

“社死四十分鐘了,還沒複活啊?”竇晟嘖一聲,伸手在他後腦勺上胡嚕著,“小小年紀,給自己設的條條框框還挺多,那我隨便給你買了啊。”

謝瀾有氣無力偏頭躲開,“煩著呢,不要碰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恨自己。

人在半夜真是腦子有病,閒著沒事去偷玩人家的製服乾嘛啊?

謝瀾長歎一聲,用筆尖把考綱劃爛了。

過一會,他起身去上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剛好撞見竇晟和郭銳澤。郭銳澤沒跟他們學校的人在一起,而是走在竇晟後麵,眼神有點渙散。

竇晟一手揣著兜,另一手拎著一兜吃的,神情冷淡配合這身混混行頭,渾身散發著隨時會暴起的社會青年氣息。

謝瀾估計郭銳澤是被他嚇壞了。畢竟能一見麵就說出“我是我們學校第一”的人估計無比單純,沒見過活的“失足少年”。

謝瀾停下來等著竇晟,郭銳澤就從他們兩個身邊擦身而過,路過謝瀾時,那雙渙散的眼睛中忽然湧現一絲同情。

謝瀾沒反應過來,就見郭銳澤從身邊擦過,擠入附中的人堆裡說笑。

他猶豫了一會才低聲問,“你覺得郭銳澤會把他看到的說出去麼。”

竇晟仿佛勾了勾唇角,“我覺得很有可能,他挺能說的,剛在小賣店聽他和他們學校的人說話也滔滔不絕。”

謝瀾窒息了。

他自閉往回走,竇晟跟在後邊。

“不就一套製服嗎。”竇晟在後頭說,“你管他會不會說出去呢。”

謝瀾回頭看著他,“你剛才說的條條框框是什麼意思?”

竇晟想了想,“條條框框就是說,一個人總暗示自己,你該是什麼樣的,你千萬不能什麼樣,如果你怎麼樣了你就完蛋了。這就像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籠子,然後把鑰匙吞了,何必呢。”

謝瀾愣了一會。

類似的道理他聽過很多,但這種比喻還是第一次聽。

竇晟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又比了個招牌剪刀手。

“你乾嘛。”謝瀾懷疑他又想合照——《大貓與社死二貓》之類。

但竇晟沒掏手機,隻是晃著兩根手指頭說,“事已至此,你麵前擺著兩條路。”

謝瀾不吭聲地瞅著他,竇晟笑道:“第一,把這個看作是休克療法,一步社死到極點,用強大的羞恥之力震碎套在身上的籠子,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開啟新世界的大門,掌握通往幸福的真諦。”

謝瀾斜著他,“說人話。”

竇晟說:“反正都被發現了,不如一起快樂JK。”

“……”

謝瀾此生最大的定力,都用在這一刻沒有給竇晟一拳上。

他垮著臉快步往回走,竇晟邊樂邊追上來,又不由分說圈住了他的脖子。

“乾嘛啊。”謝瀾死命地掙。

“話還沒說完呢,還有第二條路。”竇晟挑挑眉,“這第二條路就比較務實了,我們可以乾點彆的壓住郭銳澤,讓他忘記你這事。”

謝瀾腳下一頓,“什麼意思?”

竇晟一笑,“迅速給他第二波更大的衝擊,用恐懼鎮壓恐懼,用魔法打敗魔法。”

謝瀾好像聽懂了。

“你是說讓我好好準備分級考,在學業上震撼他,考個滿分?”

竇晟表情瞬間消失,沉默片刻後忍不住道:“企業級理解。”

謝瀾:“什麼?”

竇晟歎氣,“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拿個更直觀的東西給郭銳澤看,比如說我剛才……”

“懂了。”謝瀾嚴肅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竇晟一懵,“你懂什麼了就?我還沒說完呢。”

老師拍拍講台桌,謝瀾迅速回到位子上,把宣講資料翻到第二頁,努力摒棄雜念聽了起來。

竇晟在旁邊嘀咕,“我感覺你沒懂,不過沒懂就算了,不重要。我真誠推薦你想開點,真的,JK製服並不快樂,快樂的是去嘗試一件全世界都覺得很瘋的事情,而你嘗試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你自己好奇或臨時起意,那種百無禁忌的感覺簡直了。”

謝瀾已經聽不見了。

用魔法打敗魔法,他之前就聽說過,也深以為然。

第二節講考綱,謝瀾認認真真聽了下來,把綱要上所有數學理論的英文都默寫在旁邊,中英對照確認了好幾遍。

竇晟欲言又止幾次,最終還是默默閉嘴了。

回到學校,教室裡外都是炸裂的狀態。

竇晟淩晨上傳成功的百萬粉絲福利視頻不僅榮登首頁,還把學校點著了。四班前後兩個門課間都被堵了個水泄不通,大家對年級第一大佬沒有直接穿製服來學校有點遺憾。

謝瀾擠過人群回座位時,聽見一個女生真情實感地感慨:“豆子都女裝了我還是覺得帥,是不是沒救了。”

另一人說,“姐妹,我與你共沉淪啊!”

謝瀾這會有點聽不得“女裝”這個詞,趴回座位上掏出數學競賽題,打算把自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讓充盈的人類智慧清掃心裡的陰霾。

這本競賽題是老馬給他的,因為他不能上周末的競賽培訓課,老馬把這學期要講的東西拆成一本講義和兩本習題集給他,讓他自學。

講義他之前大概翻過,就有一點是不太會的,他這次把那點惡補上,然後打開習題集開始狂肝。

請了半上午假照顧奶奶的車子明一回來就狂奔到座位上,瞪著竇晟道:“瘋了吧你?我看到視頻嚇得差點把我奶掄出去。”

“放什麼屁呢。”竇晟漫不經心一挑眉,“就你還能掄你奶奶?”

王苟在一旁道:“有點自知之明。”

車子明一噎,“我就一比喻,不是,你怎麼想的啊?我關注那麼多UP,都說百萬粉女裝,但沒幾個老老實實真女裝的。”

王苟搖頭,“沒!有!”

竇晟沒什麼表情,“突發奇想,想穿就穿了,有什麼的。”

他說著瞟了謝瀾一眼,淡淡道:“人的腦瓜是個黑盒子,什麼時候鑽出什麼詭異的想法,你沒法控製的。”

可惜謝瀾已經聽不見了,他沉淪在學習的海洋裡,在大量的計算中終於尋覓到一點點超脫的平靜。

考試前的這幾天,謝瀾借學習遺忘社死事件的方法有奇效。

王苟評價他“如臨臻境”,車子明則說他“走火入魔”。

其實沒那麼誇張,謝瀾隻是把老馬給的講義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保每一個漢語都認識。然後把那兩本競賽題刷了兩遍,第一遍用一種方法,第二遍找另一種方法,凡是考綱裡提示要考的數學原理,凡是能用來解題的,他都想辦法用了一遍。

“這還叫不誇張?”

去考場的校車裡,車子明瘋狂翻著被他寫滿的習題集,人都傻了。

“您怕不是真的高斯十八代傳人吧,媽耶,我慌死了。”他震撼地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式子,“有些解法我特麼根本看不懂?”

竇晟聞言探頭過來掃了一眼那個本子,笑笑又坐了回去。

車子明瞪他,“你能看懂嗎?”

竇晟嗯了聲,“基本上。”

“基本上?”車子明指著竇晟吼謝瀾,“你竟然讓這個男人說出了基本上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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