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瑛在車上睡了一路, 到家滿血複活。
這趟出差久,她帶的禮物也多,在客廳琳琅滿目地鋪了一地。
謝瀾拆開一盒糯唧唧的豆沙團子, 嘗一個覺得味道不錯, 隨手遞到竇晟嘴邊。
竇晟往另一邊偏頭躲了一下,“你吃吧, 我減肥。”
“減肥?”謝瀾愣住,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減肥?”
竇晟嗯一聲,“準確地說, 我要控一□□脂,下個月就要陸續開始拍男主萬花筒視頻了,我昨天試了幾套戲服上鏡, 感覺臉皮還得再薄點, 那樣輪廓更分明,更有紙片人的氣質。”
趙文瑛坐在沙發上敷麵膜,不悅道:“我生你就是為了氣我是吧?你還想怎麼瘦?”
“就控製兩三個月。”竇晟說道:“我保證體重不掉,我隻想刷刷脂,會多吃蛋白的。”
趙文瑛聞言翻了他一記白眼, “你就作吧, 就為了錄個視頻一天到晚上躥下跳, 還叫什麼人間絕帥竇,人間都不夠你浪的。”
竇晟聞言樂起來,“你這不是咒我死嗎?”
趙文瑛冷哼著懶得搭理他。她敷著麵膜在手機上發了半天消息, “瀾瀾, 你們是不是快二試了?”
謝瀾嗯了聲, “還有十天。”
趙文瑛算了算日子,“那不剛好踩著開學前?往後推一周去北京麵試,那你高三開學分班考要曠掉了啊。”
“我們這屆高三開學沒有分班考了。”竇晟隨口答道:“競賽保送都得上學期才塵埃落定,分班考是下學期的事了,而且競賽班還不一定分不分呢。”
趙文瑛聞言鬆了口氣,“那就行。哦對瀾瀾,我給你問了,你那個何學長沒說錯,數學專業大最強,當然t大也不賴。你有什麼想法嗎?”
謝瀾頓了頓,“專業排名我自己都查過,知道大最好,但我肯定去t大。”
竇晟低頭疊著那些包裝紙,毫無意外道:“他就是單純想考肖姨當年錯過的學校,和數學排名無關,你就彆 替他糾結了。”
謝瀾嗯了聲,又問道:“但我也不太懂,保送資格考試通過就不用參加高考了嗎?”
“也不一定,多數是降到重本線,不過你重本線大概率也沒問題。”竇晟笑了笑,“彆緊張啊,等過兩天麵試時間定下來,咱倆就把票買了。”
趙文瑛剛好把麵膜揭下來,立即皺起眉,“去去去,邊上呆著去,人家麵試用你陪?你不上課?”
謝瀾聞言拆禮物的動作僵了僵,有茶幾擋著,他暗中踩了下竇晟的腳。
竇晟語氣淡定,“我肯定得陪他去和招生辦討價還價啊,不然就他這語言水平,讓人草草打發掉,合約一簽就賣身,再想變卦可來不及。”
“我知道這事很重要。”趙文瑛拎著麵膜起身去浴室,“但你上你的課,到時候我陪瀾瀾去,這種事還是得家長跟著。”
謝瀾一聽愣了,看向竇晟,竇晟也是一樣的懵,顯然沒想到還有這種解法。
趙文瑛關上了浴室門,竇晟嘶一聲,“要不咱倆趕在麵試前攤牌?”
“清醒一點。”謝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門,“說你是我男朋友,就能讓趙姨同意你翹課陪我麵試嗎?”
“……”竇晟傻了一會,“對哦。”
謝瀾把禮物摞好,抱著艱難地起了身,“到時候再說吧,不想麻煩趙姨,我自己去也行。”
雖然無情地笑話了竇晟,但不得不說,剛才一刹那他想的也是攤牌。
謝景明來折騰一趟,他和竇晟都被攤牌這事洗腦了,不惦記彆的,好像世界上所有煩惱都因他們戀愛而起。
謝瀾歎了口氣,下巴頦抵著壘得半人高的盒子,艱難地騰出一隻手又摸了摸竇晟的頭。
“淡定點,我不是紂王,你也不是旦己。”
竇晟呆住,等他走遠了才明白過來,有些絕望道:“是妲己。的、啊——妲。”
離二試快了,英中二試備考群從早到晚都在震。老馬每天都能往群裡扔三四十道題,這個題量對於競賽題難度而言簡直可怕,明明還在暑假,但群裡各位都提前進入了血虐模式。
謝瀾也開始血虐,但不是數學虐。他每天隻隨手挑挑有意思的題做,保持一下手感,一天也就搞三四個小時。
虐他的是編曲——趁著最後這幾天假,他狂肝動漫混剪的bg,因為竇晟要求音樂先定稿,再根據音樂確定分鏡。
從視頻製作程序上講,謝瀾完全理解“甲方”的要求,畢竟服化道和場景搭建都要狠砸錢,也要花大把時間。
但作為男朋友,他非常想咬死竇晟。
某天晚上,直播畫麵裡,謝瀾麵無表情地對著電腦屏幕,耳朵塞著耳機,鼠標點點點個不停。
彈幕悄咪咪地八卦著。
-瀾崽看起來不太開心啊
-臭臉,我崽竟然擺臭臉了,我瘋狂截圖
-主播到底在播什麼?我對著他的臭臉看了二十分鐘都不敢問
-前麵的 1,我是看到開播提醒無腦進來的
-我倒不是無腦,豆子在直播鬥地主,我糾結了一會才決定進來看瀾崽的
-抬頭看標題
直播標題:【這個月又沒有視頻了,水半天直播,不要送禮物】
直播簡介:【被人間殘忍豆抓著做苦力,彆問,不回答】
彈幕笑到飛起,謝瀾卻壓根沒理。他苦大仇深地看著屏幕上的音軌,光標將時間軸往回拉了一段,重聽一遍,皺眉。
當著直播觀眾的麵,拿起手機給隔壁某人發了條語音。
“那兩首沒法融洽在一起啊,你非要它們挨著麼?”
-他是給豆子發的,沒錯,我同時開著兩個設備,聽到豆子手機響了
-豆子自己好像沒聽見,笑死,沉迷鬥地主中
-原來他倆都在家麼?
-好家夥,齊頭並進,各水各的
謝瀾把耳機摘下一隻,鬥地主歡樂的bg穿過虛掩的房門一下子灌入耳朵。
“看一下手機!”他喊道。
隔壁竇晟有些慌亂地哦哦了幾聲,片刻後隔牆回複道:“我還是希望它們挨著啊,彆的還都無所謂,就這兩套服裝想挨著。”
-臥槽,他倆到底在乾什麼?
-我有預感他倆又在搞大事了
-同預感。都不肯跟我們說到底在剪什麼
-而且你們發現了嗎,豆子瘦了點
-他有說最近在戒糖,但沒在減肥
-有!貓!膩!
-他倆不會要結婚吧,那我真的對天狂草
-竇晟在為婚禮而減肥?謝瀾在為婚禮製作bg?
-被腦洞笑吐
謝瀾鼠標噠噠噠又點了幾下,低頭對著本子愁眉不展。
片刻後他抬起頭,視線不經意掃到彈幕,卻見一串華麗的提督特效在屏幕上閃過。
【裴青:是在給隔壁某無恥的挖角導演乾活嗎?】
-哇,是金主爸爸
-嚴謹點,是被炒的金主爸爸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說起來,裴青好像音樂方麵也算厲害?
-他之前是專業搞大提琴的吧?
謝瀾皺眉看著他的提督標識,“你什麼時候開的提督?”
【裴青:忘了。隨手開的。】
【裴青:還是提督好,錢不多,特效持久。】
謝瀾無語,“我乾自己的事,不是少時2的任務。”
他低頭繼續看譜,頓了頓又說,“我又快數競了,最近沒時間接其他活,也不接受谘詢。”
【裴青:哦。】
竇晟非要挨著的兩支o選段,其一是戰鬥激昂,其二則是悲愴絕望,雖然都是快板,但節奏和曲風毫無關聯,銜接起來十分古怪。一個七秒,一個五秒,都是各自旋律中最精華的部分,改了就沒那味了。偏偏竇晟又把時長卡得很死,謝瀾想多加兩小節做過渡也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