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皮膚金瞳少年怔怔地看著蘇謙，半晌後才又把他抱進懷裡感受了一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謙總算察覺到，克拉克確實是被他昨晚沒出現嚇得不輕，他於是也學著克拉克他們平時揉他腦袋樣子，抬手揉了揉克拉克腦袋。
雖然他覺得克拉克反應實在是有點太誇張了，不過想到克拉克這麼在意自己，自己一定是他最好朋友，蘇謙又有些得意開心了起來。
“好啦，我能有什麼事嘛！”蘇謙呼嚕著克拉克頭發，把他一頭微卷頭發擼地一團亂，而克拉克也完全沒有抗拒，任由蘇謙玩弄著自己頭發。
克拉克沉默了下，想說‘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但終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蘇謙是他如此珍視朋友，就連隻是說話時候，他也不願意說出任何蘇謙出現意外可能，他隻要一想到昨天晚上那種和蘇謙隔著兩個不同世界煩悶感，就讓他完全地不知所措起來。
不論怎樣。
總算蘇謙並沒有發生任何事，而是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了他眼前——隻要這樣就好。
克拉克又抱住了蘇謙一會兒，過了半晌，他才放開蘇謙，嚴肅地問：“小謙，你昨晚去了哪裡？”
蘇謙眨了眨眼裝傻：“啊？沒有去哪裡啊？”
克拉克擰著眉頭，一張臉顯得格外嚴肅：“你熬夜熬了一晚上沒有睡？”
蘇謙乾咳了下，嘴裡嗯嗯啊啊地沒有認真答話。
克拉克認真地看著蘇謙：“不能熬夜。”
蘇謙因為憋著壞，於是沒說出自己是因為跨國和調整時差，所以才熬夜，無法反駁他隻能乖乖點頭做出一副認罪樣子。
兩人直聊了小半個小時，蘇謙瞥了眼牆上掛鐘，才嗷了一聲：“克拉克，該訓練啦！”
不過等到蘇謙和克拉克走到訓練場時，克拉克抬頭看了一眼訓練場上訓練計劃表，發現蘇謙訓練計劃從前一天到現在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克拉克沉默了下，轉頭看向蘇謙：“小謙，你昨天一天沒睡，今天又熬夜到淩晨一兩點才睡？”
“啊？”蘇謙懵了下：“沒有啊，我吃完晚飯沒多久就睡了？”
吃完晚飯沒多久？
克拉克指了指訓練計劃表：“你睡著後到了這裡，一直都沒有訓練嗎？”
蘇謙愣愣地抬頭看了眼空間裡訓練計劃表。
……哦豁，夢境空間裡訓練計劃表可不會騙人。
蘇謙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我到了之後，就一直在更衣室等你啦！如果我在外麵訓練，還怎麼嚇到你！”
咳，他這樣說可沒有在騙人。
隻不過……他等克拉克時間，比克拉克以為要短了那麼一丁點。
嗯，隻有一丁點而已。
克拉克聽到蘇謙這麼回答後，愣了下，但一雙淺金色眼睛微微露出了笑意，那張平時看起來有些生人勿進冷漠麵孔，在這時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對於克拉克而言，這一天時間焦慮，在見到蘇謙之後，就都放鬆了下來。
隻不過，在這種放鬆背後，他又因為這兩天事情，心中隱隱升起了另外一種焦慮——他和蘇謙並不在同一個世界，那麼是不是代表，以後像這兩天這樣事情，會越來越多呢？
每一次，無法看到蘇謙，每一次，可能因為蘇謙突然消失而產生緊張與擔憂。
隻要想到未來這些可能，就讓克拉克有一些不自然地焦躁。
今天白天訓練時，他父親就問他遇到了什麼心事，雖然他全情投入了訓練，但是他力量使用和體能消耗都比以往變得要更加劇烈。
克拉克想，每個運動員或多或少都會遇到他們心態問題——他心態問題或許就會與蘇謙有關。
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去關心蘇謙，畢竟這可是他最為珍視朋友。
***
一晚上訓練過去。
直到克拉克也快要完成自己訓練，他才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夢境空間裡時間，從來都是以中國時間為基準。
現在夢境時間，顯示是中國時間上午10點多將近11點，內羅畢時間清晨6點左右。
小謙還在跟他一起訓練，並且剛剛才訓練完畢？
經過這麼多年，克拉克已經知道，夢境空間是深度睡眠機製，在這種機製下，他們進入夢境空間一定時間之後，在將要醒來之前半小時，都會收到預警，他們也會在收到預警後停止訓練，回去更衣室洗漱更換衣服。
更重要是，他們每一次進入夢境空間，最長都不會超過10個小時。
小謙說，他是吃完晚飯不久就進來。
那麼……到現在這個時間，早已經超過10個小時上限。
是小謙在說謊？
克拉克遲疑了一下，但是為什麼呢？
而如果小謙沒有在說謊……
克拉克腦海裡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但就在這時，蘇謙完成了他訓練，跟克拉克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先去洗澡了。
克拉克看著蘇謙背影，混血少年金眸閃了閃，他忽然問：“小謙，你昨晚是幾點吃晚飯？”
剛要走蘇謙愣了下，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好像是7點多鐘吧？昨天我太困了，沒記清。”
一邊說著，蘇謙一邊又揮了揮手，先往訓練場衛生間跑了去。
7點多鐘？
克拉克看著蘇謙背影，他非常肯定，小謙這個回答沒有說謊。
而係統機製也不會突然改變。
小謙如果7點多鐘吃完飯，8點多睡著進入夢境空間，那麼到現在正好快要10個小時，他也該結束訓練，離開夢境空間了。
那……小謙沒有說謊話，要因為什麼，才會造成這樣效果呢？
克拉克怔了下，很快想到——小謙和他現在處於同一個時區！
當這個答案撞到克拉克心頭，他心跳忽然砰砰砰地跳得越來越快速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話，也能夠解釋，小謙前一天晚上為什麼突然消失不見了，他或許在跨越時區航程中，沒有睡著，所以沒有進入夢境空間。
那麼……
小謙為什麼要跨越時區呢？
在世少賽恰好舉行時間點裡，從中國跨越時區，到了一個與內羅畢同時區國度？
克拉克很快想到，中國隊！
今天到達中國隊，在時間上完美符合蘇謙這個時差變化！
這個念頭讓克拉克有一瞬間興奮，但是他又想到了他過去在現實中無數次搜索過蘇謙名字，卻從未在中國發現過一位真正‘蘇謙’。
難道是小謙他所在那個世界，也恰好在這個時間要開始舉辦世少賽了？
想到這個可能，克拉克又有了一點頹喪。
上午6點半，克拉克醒來時，整個人還顯得很沉默，他始終在糾結，他無法確定蘇謙突然跨越時區，是不是因為跟他同處在這個真實世界裡。
這個猜想，讓他心完全地懸在了半空中。
他拿出了手機，想要再查一遍中國隊現在正式參賽選手名單，可是又怕查找結果再一次地讓自己失望。
在克拉克拿著手機沉默時，他室友從衛生間出來了，他看到克拉克之後，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又看到克拉克拿著手機，於是道：“咦？你知道了嗎？”
“嗯？”克拉克不明白室友突然提問是什麼意思。
“哦，你還沒看到啊？”室友撓了撓頭：“昨天有人在你INS上留言，說你是笨蛋，所以你粉絲都在一起幫你回懟那個人。”
室友想了想，道：“留言好像是個中國人，名字叫什麼謙。”
……
？
聽到這句話，克拉克突然愣住了：“你說什麼？！”
室友第一次見到克拉克反應這麼激烈，他愣了下，道：“有個名字叫什麼謙中國網友，在你INS上回複你，說你是大笨蛋……所以你粉絲都在幫你罵他？”
克拉克聽完這番話後，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拿出自己手機，點開了INSAPP圖標。
在等待INS刷新每一秒裡，他都緊張地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小謙。
是小謙嗎？
直到INS終於刷新，克拉克也終於看到了他昨天發布那條訊息下，有一條最讚評論，而這條最讚評論下，都是在指責評論者消息。
在看到那個昵稱名為‘謙謙謙’評論人留下那句‘克拉克大笨蛋’之後，克拉克隻覺得自己腦袋裡‘轟’地一下炸開了。
是小謙。
一定是他。
蘇謙竟然跟他在同一個世界嗎？
這個念頭在克拉克腦袋裡麵炸響，然後又讓他迅速地不知所措起來。
他來不及再想彆，立刻發布了一條新INS，說明‘謙謙謙’是自己好朋友，他隻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在發完這個消息後，從來不看陌生人私信克拉克，嘗試著點開了自己陌生消息列表，然後在無數消息海洋裡，一點一點地向前翻找。
他相信，那個‘謙謙謙’一定就是小謙。
小謙既然關注了他INS……那一定不是第一次給他留言發消息。
克拉克第一次開始懊悔自己從不看陌生人私信習慣，他沉默地一條條翻閱著曆史消息，終於……在將近兩個月前日期裡，在他留言中看到了署名‘謙謙謙’私信。
謙謙謙：【克拉克！！！猜猜我是誰！！！】
謙謙謙：【ヽ(^0^)メ是你先跑進了10秒50，我們打賭是你贏了，你要什麼戰利品？？】
謙謙謙：【克拉克！我是蘇謙嗷！你沒猜到嗎？恭喜你啦，我們打賭你贏了，你先打開了10秒50大關！】
……
從一開始興奮，到後來不再留言。
克拉克從看到那句‘猜猜我是誰’起，腦袋就又一次一片空白。
他反複地翻看著蘇謙僅有幾條留言。
然後終於想起，那段時間在夢裡，蘇謙似乎格外地不開心，他一直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實也是，他果然做錯了什麼，他完全錯過了蘇謙給自己留言。
他想，小謙最開始留言是那麼開心，可是自己卻完全沒有發現。
這真是個糟糕開始。
小謙說他是大笨蛋，果然沒有錯——他真是個糟糕笨蛋。
但是也是個開心笨蛋。
克拉克拿著手機，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起來。
是真。
小謙竟然真跟他在同一個世界！
他不用再擔心，兩個人之間隔著不同時間，那種被無可阻攔世界力量所阻隔感覺，實在太過糟糕了。
克拉克室友看到克拉克拿著手機，一貫冷漠臉上，剛剛卻不停變換著神色，他不由地問了句：“克拉克，你沒事吧？”
坐在床上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沒事，我隻是在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手裡捏著手機，忽然想到，昨天他從電梯出去時，當時自己覺得似乎看到了與自己擦肩而過小謙？
不僅如此，後來在酒店大堂時，他也聽到了蘇謙名字。
當這個念頭冒起了後，克拉克才終於驚覺——蘇謙此刻似乎就與自己住在同一個酒店之中！
這個念頭出現，讓他整個人都更加雀躍了起來，然後他飛快地起身，迅速地完成了洗漱。
在洗漱完畢之後，他室友問他：“你是要去吃早餐嗎？”
克拉克剛想搖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問室友：“你知道中國隊選手住在哪一層嗎？”
室友迷惑地搖頭：“這我可不知道……”
克拉克沉思了一下，很快換上外套下樓到了餐廳所在樓層，他飛快地掃視了一眼餐廳，又詢問了已經在餐廳吃早餐隊友，是否見到過中國隊選手下來就餐。
在得到否定答複後，克拉克默默地站到了電梯前，等待著電梯裡可能出現那個人。
終於，在大約10分鐘等待之後，有一趟電梯又來到了餐廳所在樓層，從電梯裡麵走出正是中國隊一行人。
蘇謙正走在一群人中間，遊雲在邊上揉著他腦袋，問他時差倒得怎麼樣。
蘇謙雖然經過了夢境空間10小時深度睡眠，但是身體生物鐘還是讓他略微有些不適應，這會兒人顯得有點蔫蔫，沒有注意到電梯外克拉克。
他隻是有點蔫兒地回答：“昨晚睡了10個小時，不過現在還是有點累。”
而站在蘇謙一旁盧青，則比蘇謙早一步看到克拉克。
他在看到克拉克時，發現這個新加坡天才選手正在盯著蘇謙看——臥槽，不會真跟蘇謙說一樣，他們倆有仇吧？
盧青正打算提醒一下蘇謙，結果就見克拉克先朝著蘇謙方向喊了一句：“小謙！”
誒？
蘇謙遲鈍地轉過頭，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是誰，就又被一個熟悉身影緊緊抱進了懷裡。
直到又一次感受到這緊到窒息擁抱後，蘇謙才終於發現——蕪湖，完了，是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