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朝民風開放,狎孌童者不少,但那是貴族狎孌童。若是貴族之間的事情,這關係便是秘而不宣,縱使外人知道,也要說我們隻是契兄弟的關係,日後也都會娶妻生子。
段承運聽到宋楠的話,半晌沒有開口,他絕非蠢人,應該聽懂宋楠的言下之意。
“段大人其實不必那麼為難,段二少爺病情遲遲不愈,想必闔府上下都為此憂心不已。我家主子願意伸以援手,是好事,對段府好,對段二少爺好,亦對段大人好。段二少爺嬌氣,想來沒在府裡依賴兄長,如今段二少爺由我家主子照顧,段大人有更多精力去為國效力,自然也會更加官運亨通。”
段承運呼吸變得急促,整個人似乎都變得焦躁,“你……你家主子到底是何人?竟說這麼荒唐……你們做什麼?為什麼要蒙住我的眼睛,放開……”
話未儘,他已經閉上嘴。
我從屏風後探出手,有人將段承運的手摁在我衣袖上。段承運先是一頓,隨後仔細摸起我衣袖上的蟒紋。
宋楠問:“段大人可摸清楚了?”
衣袖上的蟒紋是皇子獨有的,旁人若私穿,會落個砍頭的大罪。
段承運猛然鬆開手,接下來我聽到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段承運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惶恐,“微臣給皇子請安,但不知是哪位皇子?”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家主子真的很喜歡段二少爺,想如珠如寶待之,金屋藏之。”宋楠說。
段承運呼吸聲變大,“可是……可是父親他不會……”
“段大人,段二少爺如今病成這樣,段老爺應該更想治好段二少爺,段大人隻要讓段老爺相信外地有神醫,將段二少爺送出京城,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段大人管了。”宋楠頓了頓,“段大人母親如今還在鄉下老宅吧,你和你母親骨肉分離多年,段大人不想念母親嗎?”
外麵《望母台》的唱詞咿咿呀呀傳入包廂。
段承運沒有再說話,但我知道他心動了,便示意宋楠送人出去。在京城裡不好明目張膽地綁人,但出了京城,路上遇見山匪、強盜是很正常的事。
段承運離開後,我將身上的蟒袍換成尋常的衣服,從迎荷樓的後門上了馬車。我把宋楠也喊上馬車,他進了馬車後,端坐在離我很遠的位置。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我冷不丁問他。
宋楠看向我,“屬下並沒有……”
我打斷他的話,“這個時候你不需要跟我稱什麼主子屬下,你是宋楠,我是薑從羲僅此而已。”
“屬下不敢。”宋楠回道。
“你若真的不敢,就不會從將軍貶到我身邊。日後待太子登基,若我命好,可得一封地,若命不好,終生幽禁或命散黃泉。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一,將我所作所為全部去告訴太子或父皇,若是告訴太子,他應該會看在你報信的份上重用你,二,跟著我,我現在給不了你什麼,但我會百分百信任你,未來,有我一日,必有你一日。”
我垂下眼簾,自嘲地笑,“其實我是你,會選第一條,跟著一個無實權的皇子,能有什麼好處。”
宋楠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既然喊了你為主子,你就是我的主子,我宋楠沒有認二主的想法,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從幾年前宋楠帶人剿匪,我便依稀能看出這人秉性,嘴壞但人不壞。這幾年想來他也是因為一張嘴,被一貶再貶。
攻善者心,坦誠之;攻惡者心,利誘之;攻權者心,示弱之。
我偏頭對宋楠輕輕一笑,“謝謝你。”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我將車窗略微推開一條縫隙,發現原來已經到了我和聶文樂約見麵的地方。
一看到聶文樂,我便把袖中林重檀贈我的藥膏遞給他,“我想讓這個裡麵有催.情的成分,你能不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