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說實話,你生氣要打要殺我,我都認,你彆把自己身體氣壞了。”他閉了下眼,“你十八歲生辰那日,我早早地買了禮物想送你,可你不在你學宿,我想著你應該太學落鎖前會回來,但我一直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看到林重檀的書童伴著你回來……
後來,我結交了小侯爺的親友,他帶我跟小侯爺他們一同去吃酒。他們言笑中談到你,說你會作詩了,想……同你玩,可總歸要顧著林重檀的麵子,於是他們想等林重檀科舉離開太學後,再、再跟你玩,畢竟你隻是林重檀的遠房弟弟,若你自己願意,林重檀也管不了那麼多。
小侯爺本喝醉了,這時卻突然坐起說,林重檀早煩了你,說你纏著他要這要那,你好些詩詞都是他幫忙寫的,還說太子殿下有心想整整你,林重檀他也同意了。我那時候真的隻是一時生氣,想著宴會結束,你看清林重檀的真麵目,就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說到此處,聶文樂整張臉都漲起浮紅,而我覺得無比的惡心。
想同我玩?是什麼玩法讓他們非要等到林重檀離開太學才能玩?
還有林重檀,他……他……
我牙關咬緊又鬆開,那一夜的事是我的噩夢,我現在所做,揭開的也許不僅僅是真相,也是傷口。每一次回想,就像是把沒有痊愈的傷口再生生地撕扯開。
如果聶文樂句句屬實,那麼這些人早就知道那些詩詞不是我寫的,他們看我應該同看跳梁小醜一般了吧。
“你隻知道這些了嗎?你跟太子有聯係嗎?”我一字一句地問聶文樂。
聶文樂怕我不信,言辭極其懇切,“太子怎麼會跟我有聯係,我真的隻知道這些,我知道他們會在宴會上揭穿你,但後來你落水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清楚。我絕對不知道林重檀他還想殺你,如果我知道的話,我那天絕對會護住你的!我剛剛說的話,若有一句是假的,就讓我遭雷劈,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我沉默良久後,站起身準備離開。可聶文樂猛然捉住我袖中的手,“你不開心打我也行,你彆那麼難過……”
他的話未完,房門就傳來喧鬨聲。
“越世子,越世子,我們公子房裡真的沒有人,我們公子也不在,他……他在後花園,不在房裡。”
“嗬,你們這些人滾開!待會我連你們一塊打!”
爭執間,我還聽到宋楠的聲音。
“越世子,還請不要擅闖的好。”
聶文樂聽到外麵的動靜,忙從地上爬起來,他著急地到處看,又將側方的窗戶大開,“九皇子,你從這離開……我知道這委屈了,但你也知道越飛光那人,他原來就愛欺負你,現在習武後,一身蠻力氣。”
我置若罔聞,抬腿走向門口。我已經沒有心情去管什麼聶文樂,什麼越飛光了,我隻想知道真相。
到底是誰指使段心亭殺了我。
我複生後,先是段心亭裝瘋,再是我以山匪的由頭將段心亭藏起來。自此,怕是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死了,隻有幾個人知道段心亭沒死。我每次來關押段心亭的地方,帶的人都很少,隨從都是宋楠信得過的。
那次我帶段心亭去天牢見林重檀,也將段心亭喬裝打扮了一番,牢裡的獄卒應該不知道那是段心亭。
段心亭被我關押了好幾年,太子若真作為幕後指使者,不殺段心亭,也許是以為他死了。那如果段心亭重新出現在京城,太子就一定會殺了他滅口。
我又想起一件旁的事,我撞見段心亭和林重檀在荷花池相擁時,我讓人把段心亭丟進池子裡,當時是太子攔住了我。
段父不算什麼大官,段心亭在太學也並非拔尖,尤其段心亭落了水後,狼狽不堪,可太子居然也能在夜色下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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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而出,外麵的喧鬨聲驟停。越飛光一看到我,隔住宋楠隔壁的手立刻收了回來。他死死盯著我看,腳步也往我這邊踱了一步,但接下來就被宋楠攔住。
“越世子見到九皇子還不行禮嗎?”
聶文樂此時也從我身後追了出來,他看到越飛光,就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對我行禮道:“臣恭送九皇子。”
我身心俱疲,隻往前走,半晌,聽到身後越飛光的聲音。
“臣給九皇子請安。”我聽後麵的動靜,他似乎給我行了個跪禮,但我也沒有回頭,上了馬車後,讓宋楠去市集上買麵鏡子回來。
果然鏡中的臉蒼白不已,難怪聶文樂一個勁要給我請大夫。
“宋楠,你上來說話。”我叫宋楠上馬車,等他進入馬車,我就讓他把段心亭療養幾日後,將人放到官道上。
宋楠聽到我的吩咐,麵上露出不解,“放了的話,他萬一將先前的事說出去。”
“他不敢,就算他說了,他知道自己說了就是死路一條,段家不敢鬨出去,況且也沒有憑證。接下來的日子,需要辛苦你了,我要你本人去保護段心亭,如果有人要殺段心亭,你一定要捉住那人。”
吩咐完宋楠,我叫了個人去宮裡傳信,說太晚了,宮門都落鎖了,就不回宮裡宿了,明日一早再回去。
莊貴妃前兩日就醒了,但精神仍然不好,醒一陣睡一陣的,她醒來見到我就落淚,心裡還念著皇上的病情。我這樣子回去,隻會讓她擔憂。我也暫時不想回宮看到太子的臉。
找了京城一處客棧留宿,為圖清淨,我將客棧的一層都包了下來。
“主子,要不還是請大夫吧?”宋楠擔憂地說。
我搖搖頭,“不用,你出去吧,我睡一覺就好。”
宋楠輕歎了口氣,“那屬下就守在外麵,哪也不去,主子若有吩咐,喊一聲便是。”
我囫圇洗了個澡,就躺下睡覺,隻是我根本睡不著,閉上眼就是林重檀和太子兩個人的臉,他們二人反複在我麵前出現,耳邊似乎還有段心亭的聲音。
我在床的角落蜷起身體,不斷地低聲念佛經。可念了大半宿,我也沒能睡著,我隻能爬起來,“宋楠,有安神香嗎?”
有了安神香,我總算能入睡了,可我耳旁似乎還有人說話,但不再是段心亭的聲音。
“怎麼睡著了還哭?”那個人低聲說。
我陡然睜開眼,手也同時往旁一抓。
我捉住了一片袖子。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結尾段有增加點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