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狽地用另外一隻手擦掉臉上的淚,連手帕都忘了拿,擦到一半,林重檀卻將我摟進懷裡。那瞬間我覺得丟人,特彆丟人,我用儘力氣去推他。
“林重檀,你放開我,不是要解你腰帶嗎?你抱著我,我還怎麼解?”
我真是太丟人了,說話竟還跑出哭腔。
“我反悔了,我想把那九回改成一件事,你陪我做一件事。”林重檀頓了下,“小笛,我們拜堂成親一次吧。”
他的話讓我推他的手停了下來。
拜堂成親?
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成親的對象還是林重檀。
邶朝雖民風開放,可也從未有過男子與男子拜堂成親的先例,最多是兩人都不成親,表麵以兄弟搭夥一起過日子的形式住在一塊。
林重檀居然提出要跟我拜堂成親。
我愣怔得說不出話,而在此時,我聽到林重檀的下一句,“你放心,拜堂成親後我就放你走,這場婚約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回邶朝後也不必當真。”
不必當真?
不必當真……
“好。”我聽見我自己這樣說。
婚禮有四禮,問名、訂盟、定聘、親迎。我和林重檀的婚禮隻有最後一步,不對,該說連最後一步也隻有一半。
正如他所說,這場婚禮沒有第三個人參加,大概除了我和他,隻剩下那群羊了。
這日我一醒來,我就看到林重檀在給氈帳貼喜字,喜字似乎是他連夜自己剪的。我在桌子上看到剪子和剩下的紅紙。
我擁著被子坐起來,想了想,還是問他,“要我幫忙嗎?”
林重檀貼喜字的手好像停了一下,俄頃,他回頭看我,“的確有件事想讓你幫忙,關於外麵的那群羊,小笛能幫我給那些羊戴上那個嗎?”
他指的是放在箱子裡的一堆紅緞輕繡球。
給羊戴繡球這個任務之艱巨超乎我的想象,我捉來捉去,都隻能捉到那隻笨羊,甚至說我都沒捉它,是它自己慢悠悠走到我麵前。
我抬頭望向草原,一群邁著四個蹄子亂跑的羊,脖子光禿禿的,隻有我旁邊的羊脖子上戴了兩個輕繡球。
我自暴自棄地坐在地上,涼風吹拂我麵頰,手中的繡球緞帶亦被吹得搖搖晃晃。
今夜成完親,明日林重檀就會送我走,跟鈕喜、宋楠他們見麵。
緞帶纏到我的手指上,我忍不住低下頭盯著看,旁邊的羊突然咩了一聲。我不知道它為什麼叫,剛轉過頭去看它,它就伸過頭咬我手裡的繡球。
“這個不能咬。”我連忙將繡球藏起,“你還真是笨。”
羊聽不懂我的話,見我手突然動,以為我要捉它,又慌慌忙忙跑了。我見此隻能無奈一笑,站起身重新往回走,氈帳已經被貼好喜字,桌椅燈燭上也貼了,入眼之處一片紅,床榻上的被褥都換成了紅色。
後來,我才知道林重檀其實準備了一場比這盛大百倍的婚禮,但我提前清醒了,恢複記憶的我不願意跟他再去其他地方。
於是我們的婚禮在這個不算大的氈帳裡進行,一切從簡,沒有親友,隻有我和他,隻有天地與羊群。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