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檀垂眼道:“沒什麼,隻是我剛剛想起一個故事,覺得好笑,就忍不住笑了。”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飛光最好不要問,可他還是問了。
“什麼故事?”
“是前朝的一個故事,說的原來有隻黃鼠狼,每日都去百姓家裡偷吃的。一日它尋到一個府邸,看到裡麵有隻漂亮的白貓。白貓正對著黃鼠狼,沒齜牙咧嘴,沒叫,黃鼠狼當即就以為白貓是欽慕自己,以後每日都叼著自己偷來的吃食放在白貓的窗前,可一連送了百、八十日,白貓都沒有跟黃鼠狼叫過一聲,你猜這是為什麼?”
林重檀唇角略勾問越飛光。
越飛光遲疑道:“白貓是個啞巴?”
“不對。”
“白貓天生就不愛叫?”
“也不對。”
“那是什麼?還能是什麼原因?就算白貓不喜歡黃鼠狼,也不該一聲不叫的。”
林重檀說:“因為那隻白貓是主人家畫在窗紙上,當然不會叫。”
“什麼亂七八糟的,連死貓活貓都分不出,哪有眼睛這麼瞎的?”越飛光蹙起眉,一臉不認同。
“是啊。”林重檀讚同道,“不眼瞎怎麼會看不出旁人的排斥呢?又怎麼會自作多情呢?”
我算是聽出來了,昔日的狀元郎損人的損法還真特彆,不是引經據典,就是信手謅個故事,既能把人諷刺了,又確保對方聽懂,而且一肚子邪火還不好發。
不得不說,我現下看到越飛光吃癟的樣子,心裡還挺暢快。一暢快,我偷偷回握了下林重檀的手。
這時,有三兩個宮人走過來,我認出那是皇上身邊的人,不禁飛快把手抽出。
為首的宮人給我們行禮後,把目光投向林重檀,“小餘公子,陛下有請。”
“父皇請他去做什麼?”我覺得不對勁。
宮人回:“陛下說瞧小餘公子跟九皇子您投緣,特意召他過去說說話,沒旁的大事,九皇子放心。”
林重檀神色如常地起身,對那位宮人說:“勞煩公公帶路。”
召林重檀過去說話?
真的隻是說話嗎?
林重檀一走,我心神不由亂了,先前還可口的羊肉頓時吃不下去。越飛光勸了我幾次,我都拒絕了,最後一次我實在懶得應付他,“越世子自己吃就行了。”
這話一出,周圍總算安靜了。
枯坐半天,見林重檀還未回來,我低聲吩咐鈕喜,讓他幫我去看看禦前是什麼情況。
鈕喜回來得很快,說皇上正單獨跟林重檀說話,殿裡連個第三人都沒有。
我意識到這情況非比尋常,小餘公子的身份是不足以讓皇上單獨見他的,就算單獨見,也不可能談那麼久。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站起身就往亭外走,隻是沒走幾步,越飛光追上來,“九皇子,你這是要去哪?”
“與你何乾?”我反問道。
他臉上的笑變成了強擠出來的笑,“我想提醒你外麵風大,把這個湯婆子帶上,彆凍著手。”
他將手裡的湯婆子遞給我。
我匆忙道了聲謝,由鈕喜撐著傘快步往前走。坐上軟轎時,我心裡還在盤算,待會見到皇上,該用什麼借口。
但等我到了,我才發現什麼借口都沒用。
林重檀身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