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等著他這句話,故而點點頭。旁邊的林重檀突然喚了我一聲,但我還記得他拒絕我夾菜的事,所以當沒聽見,跟著越飛光往外走。
越飛光這家夥明顯打著壞主意,帶我走的路越來越偏,也越來越黑。我見前後左右都見不到人影了,就停了下來,“淨室還沒到嗎?”
“在前麵,快了。”越飛光轉身看我,“走啊。”
我不動。
先前跟越飛光下樓,我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他應該喝了不少,見我不動,腳步略虛浮地走近我,“怎麼不走了?”
說著,他忽然就伸手過來抱我,我好歹也是在戰場廝殺過的人,特意跟人學了近身術,對付一個紈絝子弟還是綽綽有餘。我反手就要扣住越飛光的手臂,準備給人一個過肩摔,讓他好好吃吃苦頭,但誰料到我剛出手,後麵就傳來聲音。
好像是腳步聲。
我因聲音而分神,弄得一時不備被越飛光抱住。越飛光這廝好似沒聽到那聲音,竟然還湊近了臉嗅我,說些孟浪不堪聽的話,“你怎麼總那麼香啊?比這樓裡的姑娘還香。”他說著又咬牙切齒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還穿得那麼——腰真細,比我畫冊裡還細,那些人都盯著看!”7k妏敩
我多少年沒受過這委屈了,尤其對方還是越飛光,刹那間頭皮發麻。我還想起我在太學時被他欺負得有多慘,他帶著人將我堵在假山裡,潑我水,將我渾身潑濕,又叫人畫那種冊子,還同人一起看。
新仇加舊恨,我掙紮著抽出手,抬手就是一掌,“放肆,鬆手!”
越飛光被我打懵了,他呆呆地聽話鬆了手,又捂住自己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腳步聲沒了。
我也懶得管是誰跟來了,隻盯著越飛光,“疼嗎?”
越飛光不知道是不是喝傻了,還是被我打傻了,居然還老老實實點頭,“疼。”
“疼就對了,你再說些不乾不淨的話,我還會打你。”我說完就往回走,然後在上樓的時候,見到了站在廊外的林重檀。
他不知道是在等我,或是出來透風,我看看他,心想就算夢裡的林重檀再不討喜,畢竟還是林重檀,我該把人領回去。
“現在能不能回去了?”我走到他麵前問他。
林重檀垂眼看我,“等一下,我進去說一聲。”
我陪林重檀一起進了雅間,但太子說我們要提前離開,是失禮之為,要自罰三杯。我心裡不想再待下去,便速速喝了酒,可是我夢裡的身體耐不住酒性,回太學的路上,我就感覺我喝醉了。
我酒品一向不好,暈暈乎乎間,我感覺我坐到了林重檀旁邊,他正閉眼休息,聽到動靜,緩慢地睜開眼,隻是還未開口,就先一步被我捧住臉。
我盯著十幾歲的林重檀,沒有猶豫地將他的臉往裡擠,清俊貴公子的形象瞬間破滅,他眉心一跳,要扯下我手,可我哪能讓他如願。
老天爺讓我做這個夢,肯定是想讓我欺負回去的,越飛光欺負我,太子欺負我,林重檀也欺負我。
十幾歲的時候看不透林重檀為什麼會同意帶我來,但現在的我卻明白,林重檀是故意的,想讓我知難而退,其中說不定還有他不為人知的壞心思。
越想越氣,我將林重檀的臉又捏又揉,把原先不敢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做了。我舍不得這樣欺負大林重檀,但小林重檀沒關係的,誰讓他這個時候對我這麼壞,黑心腸騙我。
林重檀有些怒了,捉住我手碗,要扯下來,我登時叫疼,吃準林重檀想維持一個好兄長的心思。他果然停了手,隻是麵色不愉,但我心情很好。
我貼近林重檀,繼續揉他的臉,他一反抗,我就裝哭叫疼,幾番下來,他的臉頰被我揉捏得通紅。
他還閉上眼,唇也緊緊抿著,不言不語,一副不想理會我的樣子。我真是有些醉了,見他這樣,心裡不暢快,心想在嶺南的時候,我稍微離了林重檀眼皮子幾個時辰,他都恨不得掘地三尺馬上找到我,現在這個小林重檀倒好,我在他跟前,都不看我。
“二哥哥。”我喚他。
林重檀不應我,我死盯著他半瞬,忽然覺得沒意思,便鬆開了林重檀,不過等到了太學,我繼續欺負林重檀,讓他背著我回學宿。
我趴著他背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路,過後我看到了良吉,瞬間我就哭了,抱著良吉不肯撒手。
良吉出現在我夢境裡,讓我對報複林重檀這件事當即沒了興趣,可沒料到良吉被我抱著他哭的樣子嚇壞了,竟把我交給了林重檀,自己跑去煮醒酒湯。
林重檀雖接過照顧我的任務,但他並不想照顧,還想叫青虯他們幫我沐浴,我一聽愈發來氣,就說我不用誰幫忙,自己去了浴房。
等我從浴房回來,林重檀卻還在我房裡,隻是表情很冷淡,似乎一點都不想理會我,不想待在這。
我看他幾眼,在床邊坐下,又喚他,“二哥哥,你過來。”
林重檀看了眼外麵,似乎在看良吉怎麼還沒回,我又催促了一聲,他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到床邊。這一晚上我故意折騰他,他看上去對我已經完全失了耐心。
“坐。”我讓林重檀坐在我床尾。
林重檀淡漠瞥我,但還是坐下了。
他一落座,我就將濕淋淋的足踩在他腿上,又拿出枕頭下的香膏塞到他手裡,這個是我平時用來擦手的,但我今天要林重檀幫我擦足,“幫我擦這個。”
林重檀蹙眉,並不打開香膏蓋子。
我和他對峙一會後,困意戰勝一切,我漸漸窩在床上,想收回足時,想起腳上的水還未乾,便踢了踢林重檀,“檀生,我好累,你幫我把腳上的水擦乾了吧。”
睡得模模糊糊,感覺有一隻手握住我的足,我知道對方是林重檀,所以並不在意,隻是林重檀擦半天都沒有幫我把水擦乾。
我睡不好,便睜開眼,重新坐起來。
我突然坐起的動作似乎嚇了林重檀一跳,他身體明顯一僵,但我懶得管那麼多,我抓起他另外一隻手往自己足背上一放,“想摸就摸,動作輕些彆吵到我睡覺就行。”
言罷,我親了親林重檀的臉頰,他這個時候沒有及冠,還是彆親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林重檀臉頰好像有些紅。他放在我足上的手指蜷縮了幾下,然後移開,聲音是冷的,“既然醒了,便自己擦罷。”
隻是他這冷靜模樣沒能裝多久,因為很快我就貼著他說:“可是我想讓你摸我腳,你真的不想摸嗎?檀生。”
林重檀詫異地看著我,喉結卻滾動了一下。
我越來越困,索性靠在他懷裡,憊懶地闔上眼,小聲說:“你摸呀,我不說出去。”
在我快徹底睡著之前,我感覺到我的腳被攥住了。
林重檀仿佛真的在幫我塗香膏,還塗得很仔細,我想告訴他,我那是逗他的,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這麼冷靜自持,真不想理我,可是我太困了,不僅困,還做了個夢中夢,我夢到十幾歲的林重檀盯著我足背半天,最後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