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道看了看那隻被踢到床邊的手槍,嗯,剛剛傍晚時許天笑便是用這把手槍衝著錢強的胸口開了一槍,他親自目睹了絢爛的血花在錢強白色的襯衣上綻放開。他看一眼死不瞑目的許天笑,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許天笑的場景,那一天許大公子看中了斐寶寶發小們的女朋友,揚言對方不陪他睡一晚上,便誰也出不了姑蘇城。那時候的時候許大公子,何等地氣焰囂張,而自己那天隻拿了一把刀子便讓不可一世的許公子嚇尿了褲子。
或許這孽緣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李雲道能理解許天笑對於自己的仇恨,儒家本就講究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雖不是手刃許明,然而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許明的落馬,與龍正清交出的證據有最直接的關係,而拿下那位號稱江寧地下組織部長的正是李雲道。江寧的事情,李雲道一直都覺得算是虎頭蛇尾,長江二橋上的那次報複性地刺殺來得太過於突然,隻是沒想到自己逼迫無奈下的那一跳,自己便跳離了江寧的紛紛擾擾,更沒料到此後去香港周折了一圈後,儘然又被調到了距離江寧僅幾百公裡的西湖。
“李局?”小姑娘覺得年輕領導的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聽說他傍晚時跟歹徒搏鬥了,可能還沒緩過神吧。
“嗯?”李雲道這才反應過來,站了起來,也不再看地上的屍體,緩緩走出房間。
剛剛的撞門聲和槍響驚動了住在旅店裡的客人,不過幸好已經入夜,看到警察後也隻以為是例行的掃黃,隻要事不關己,國人向來的選擇大多是高高掛起。
李雲道伏在走廊頂頭的陽台上點了枝煙,眯眼吐出一團煙霧後心中才稍定,在和蔡桃夭、阮鈺三人組成的微信群裡,發了三個字:睡了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頭像都跳出了同樣的回答。
“還沒,喂奶呢。”
“沒,陪夭夭喂奶呢。”
緊接著,微信群裡便跳出阮鈺發來的一段小視頻,視頻裡的小家夥微閉著眼睛,靠在蔡桃夭豐滿的胸脯上,幸福地吮吸著。
看到這裡,李雲道沒來由地心頭一暖:小家夥啥時候才會叫爸爸呢?
阮鈺回了一個鄙視的表情,說道,才多大的孩子?你以為你兒子是哪吒?
蔡桃夭回了個微笑的表情,說道,正常孩子十二個月左右才會說話,早一點的八個月。
阮鈺突然單獨發了條語音過來,出啥事兒了?
看樣子她已經單獨到了房間外,李雲道想了想,說道,剛剛有個嫌疑人被打死了。
阮鈺說,那不是挺好嗎?咱們這個社會需要減少一些不穩定的因素,這樣鳳駒他們這批孩子才能有個健康的生長環境。
舉著手機,聽著揚聲器裡阮鈺的熟悉聲音,從錢強中槍時便開始凝結的情緒終於開始融化。
李雲道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你們早點休息,不早了。
阮鈺說道,夭夭讓我明天就飛來找你。
李雲道遲疑了一下才道,再過段時間,等有些事情水落石出了。
阮鈺回道,嗯,您自己注意安全,彆總支開天狼去保護彆人,你自個兒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他給阮鈺的微信回複,電話卻是桐市本地的一個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