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包還在嗎?”李雲道總覺是哪兒不太對勁。
“背包?”二牛和壯哥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對啊,剛剛他出來的時候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怎麼這會兒上出租的時候背包不見了?”
李雲道摸著下巴微微眯眼,略微思索了片刻後才道:“你們盯緊目標,我出去一趟。”
半個鐘頭後,李雲道將越野車停在五雲西路的一側,獨自一人在玫瑰園圍牆外徘徊了許久,終於在接近一處牆角大樹下看到了一串腳印。前兩天西湖市夜裡一直有雨,大樹下的泥土沒能乾透,腳印沒有經過風乾還很清晰。
李雲道蹲在大樹下若有所思時,並未留意一輛黑色邁巴赫從他身後緩緩駛過。開車的是長相能嚇哭三歲稚童的何青蓮,坐在後排的便是那位在南方黑白兩道左右逢源的歐蚍蜉。
“青蓮,小雲是個熱情性子,不過他麾下的兩位哼哈二將都是口蜜腹劍的角色,你跟他們相處,不比跟黑道上的人來往。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書生狠毒起來,往往比黑道上的兄弟更沒有尺度。道上的人凡事都會講究一個底線,但他們這些生意人,眼裡裝的最多的卻是個錢字,熟絡歸熟絡,我不在的時候,有些事情你自己還是要留個心眼。”歐姓老人語重心長,顯然對這位追隨自己多年部下已經到了推心置腹的信任程度。
何青蓮絲毫不反感老人的絮絮叨叨,認真聽著,適時地點點頭,等老人說完了,才耐心道:“歐爺,我就一該吃吃該睡睡的粗人,他們打我的主意,頂多也就是肉包子打狗。”
歐蚍蜉笑了起來,他對何青蓮自喻為狗的比方頗有些好笑,但好笑之餘,還是對何青蓮耳提麵命:“你知曉便好,如今好不容易由黑轉白,有些事情,咱們暫時能不碰就儘量不要去碰。”
何青蓮欣然點頭,老爺子說的話,向來沒有左耳進右耳出的道理,老爺子說不碰,那就暫時不去碰便是。他頓了頓,微微想了想,才又道:“老七頭親自打了三次電話過來了,想約歐爺您小聚……”
聽到“老七頭”三個字,歐蚍蜉原本垂落的眼皮微微抬了抬,最終還是又落了下去,沉吟片刻:“嗯,他還是不死心呐。”
何青蓮這個時候沒有說話,這樣的事情他知道輪不到自己去評述什麼,自己也不可能影響身後這位曾經的南方黑道巨擘。隻是戚老頭在這西湖畔盤踞多年,歐氏在西湖發展,很多事情都繞不開這條地頭蛇。
“小崔去年是不是調到了省公安廳當廳長?”歐蚍蜉不提那綽號老七頭的戚姓的人名,反而提起了去年剛剛入主浙北省公安廳的崔天鉑廳長。
“這種事情讓崔廳出麵,會不會太大炮打蚊子了?”何青蓮小心翼翼地問道。
“打蚊子倒也不至於,不過你說得不錯,讓小崔出麵,的確太抬舉那條蚯蚓了。”老者自己笑了起來。
“不如……”何青蓮欲言又止,以他之前跨省大梟的身份,解決問題的邏輯無外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順我昌逆我亡而已。
歐蚍蜉笑著指了指何青蓮:“你啊你,動不動就血濺五步的脾氣什麼時候才可以改一改?”
何青蓮尷尬地笑了笑:“您知道的,我是個粗人,怕是到死也改不了。”
歐蚍蜉不以為然:“改不了也要改啊,人在進化,社會在進步,我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邏輯也要轉型升級才是,以往打打殺殺,最終目的也就是為了那點聊以裹腹的錢和那一丁點的街頭話語權。眼界還是得開闊些,站得高一些,看得遠一點,現在的那一點點錢和一點點話語權,青蓮你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
說到媳婦兩個字,何青蓮的神情有些黯然,似乎回想起了某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整個人也變得沉默起來。
歐蚍蜉對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也算是知根知底,笑了笑也不勸慰,隻是繼續剛剛的話題:“如果小崔不合適,那就在市公安局找個合適的熟人出麵吧。”
“好的,我今天就來安排。”
李雲道在大樹下蹲了一會兒,鼻翼微動地嗅了片刻,終於在黑色邁巴赫駛入拐角時起身,沿著小區圍牆一路往前走了下去,在一處桂香飄香的地方停了下來,圍牆內桂香沁人心脾。麥提尼的黑色背包仍舊沒有任何下落,根據夏初傳過來的視頻資料,這一段圍牆是監控死角,麥提尼進入監控死角時背包還在身上,但再次出現在監控中的時候,他的背上已經穿無一物。
“乾什麼的?”路過的治安巡警看到李雲道在圍牆外徘徊,警惕地打量著他。
李雲道苦笑,隻得掏出證件,看清姓名職務後,年輕巡警驚得連忙立正敬禮——乖乖咚的咚,早就聽說新上任的副局長是個年輕人,沒想到居然這般年輕。
“跟你了解些情況。”李雲道問年輕巡警,“你們正常多久從這裡巡邏一次?”